如果校园小道消息出报纸的话,《震惊!常年吊车尾竟然对学霸交换生下战书!》的新闻绝对会霸占数日头版头条。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教室,不敢相信这事就这样成了。陈天馨她们激动地围着我叽叽喳喳地说了些什么,我统统听不进去,也顾不上分析其他同学投向我的眼神里都有些什么情感。 她们以为我脑子秀逗了,实际上我脑子确实秀逗了,不过和她们想象得不太一样。我发呆并不是在痛悔刚才的一时冲动,而是因为庆幸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们根本不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 当时,我的大脑经过短暂的空白,开始磕磕绊绊地思考该怎么化解当前的危机。我想到了若萱的话,她说东瀛派认为妖怪不可干涉人类的生活,这大概率就是眼前这个除妖师阴魂不散跟到这里的原因。 跟他硬刚?不可能!他都有能力直接空降到学校,有这样的背景,咒术方面的实力也绝对是我无法企及的。那怎么办,原地等死?跪地求饶? 论求饶的本事,我可没怕过谁! 就在我膝盖一软差点要践行这两个办法的时候,生锈的大脑突然又吱呀一声转了一下。我突然想到,他大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我直接消失,这样大费周章转学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答案并不难得出,只能是为了观察。 他想观察我,想知道我是否真的是恶妖,是否对人类有危害,是否应该……消失。 这么说来,他宁愿选择一条复杂的路也不走捷径,还是有几分善良的!至少不是不能沟通,这点在之前图书馆事件中我就知道了。 我还有一线生机!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我该怎么脱身?我需要证明,证明自己完全融入人类社会,证明自己和人类一样,证明自己无害…… 要证明自己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怎么来得最快?比成绩!尤其是在这样一所全省重点学校里,当然是成绩王道! 我必须先开这个头,而且必须要在很多人面前提出来,让他下不来台,让他无从拒绝! 没有时间了,我趁着此时人多,大声指着他喊道: “好啊!比就比!就比下次的月考成绩!”他的双眼不由瞪大,惊诧地看着我。这样的宣战果然出其不意,但效果也“好”得远超预料。 我们的教学楼是内部开放式,一楼是报告厅,二楼往上是教室,从三楼开始走廊都是向内开放。而我们班,恰好在二楼,教室门外是宽敞的空地,仰头就能看到三四五楼的走廊。 也就是说,我在教室门外吼这一嗓子,不光二楼的人,三四五楼其他年级的学生全都能听到。 不上课的时候学生的行动力往往快得惊人,很快我就看到三四五楼走廊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全都在往下张望,我们两个成了全世界的焦点。 小时候文艺汇演我上台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我心里一阵阵发怵,但是事已至此,必须硬着头皮往火上浇把油。 “吴天彻,不会不敢了吧?下次月考,我们就比谁成绩高!”
他皱起眉头,显然不满于我过于拙劣的激将法。但是我必须让他不得不上这条船,为了我的生命安全。 此时周围已经热闹非凡,借着他们嘈杂的议论声掩护,我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 “如果你输了,离开这里,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如果你赢了,我随你处置!”
他依然皱眉看着我,似乎在思考。那几秒钟对我来说无比漫长,周围的喧闹仿佛都被隔绝在外,好像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最后,他点了点头。 我长舒一口气,飞也似的逃离现场,回到了教室。 他答应了! 我现在只能赌,赌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如果月考我能考得过他,至少一个方面能够证明我比他更加适应人类社会。我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我必须去做。 做不到再说!至少这一个月时间他不会找我麻烦,我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坐在教室里,再回想刚才的情景,我只觉得荒唐。到底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应该有吧,我不知道,也无法思考。这个办法已经是我小得可怜的猫脑在危急情况下能想出的最优解了。 可能是我视死如归的眼神吓到了喋喋不休陈天馨,她突然住了口。 “我说,你怎么突然下战书啊?”
陈天馨问道,“你认得他?”
“啊,对。”
心不在焉的我随口答了一句。毕竟说我和他认识的话,可以省去很多解释的麻烦。 我并不知道,因为这一个字,后面会传出多么离谱的谣言。有人说我和吴天彻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千辛万苦找到离家出走的我劝我回家,最离谱的版本是我是豪门流落在外的千金被未婚夫找上门,如果考上好大学就可以继承家里的巨额遗产一脚踢开死缠烂打的软饭渣男…… 我喜欢这个版本,毕竟把莫名其妙天降的吴某人批驳得一无是处,但还是觉得“陆千铃欠了黑道大佬巨额债务被大佬儿子找上门,不还钱就要被切指头,迫不得已提出用比成绩的方式1v1决斗”的版本更加贴合实际。 他们只当在吃瓜听笑话,只有我知道,我要是输了可不是切手指那么简单了。 所以你们这些重点学校的学生,不应该好好学习吗?怎么看上去除了学习什么都干呢! 腹诽归腹诽,学还是要使劲学的。高一还没有分文理,月考要考全部九门课。我的理科差得很,那些个元素符号和物理定律在我眼里统统是鬼画符,以至于我曾考出过三十多分的“光辉战绩”。这下我也不敢混日子了,鬼差就在后面催命呢,我抓紧一切时间学习,课间都不敢休息。即便如此,上课的时候还是经常由于不可抗力昏迷,眼睛一闭,一睁,一节课就过去了。 要不是我能看到妖怪,真怀疑是有什么鬼怪在作祟!不然怎么上课时候好好的,下课就发现自己趴在桌上断片了呢?! 我发誓,我已经努力很认真地写作业了,可理科作业还是毫无起色,晚上写着写着,笔下的字母数字就变成了不知道哪个星系的语言。说是鬼画符都侮辱符咒,我画符要是画成这样会被若萱暴殴。 我也不是没想过求助若萱,但犹豫再三,还是什么都没说。经过上次的事件,我隐约察觉自己好像太依赖她了。我能靠她一时,总不能靠她一辈子吧?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不想成为她的负累。 在学校期间,时不时能遇到吴天彻,这是最尴尬的。我每次都装作看不到迅速走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次我余光察觉到他看着我在笑。 如果是真的,那笑容里绝对藏着一整套德国黑钢刀具,削铁如泥。 从陈天馨那里我得知,吴天彻这段时间一直在学校里打听我的事情,估计连我第几块脊椎骨附近腰肌劳损、每门课上到第几分钟见周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他根本没打算隐藏,这赤裸裸的调查,到了陈天馨嘴里就是他对我有意思。“八卦女王”成天缠着我叽叽喳喳,颇有种不问出我俩的关系是不罢休的气势。 我实在受不了她的骚扰,打扰我学习可是大问题!于是随便敷衍了一句: “他是我亲戚。”
“真的?”
陈天馨眼睛都亮了,可能觉得自己有戏,“什么亲戚?”
“我大表哥的二舅母的三堂妹的五姨奶奶的曾外孙。”
陈天馨居然还真掰着指头算半天,最后皱着眉头说: “那他比你大一辈呢!”
“我去你奶奶个腿!”
我拳头硬了。 “所以真的假的嘛~” “假的。”
我头也不抬。
“那你为什么说是你亲戚?”“所有人类三百万年前是一家人。”
到了后来,她一旦接近我一米范围内,我就拉着她一起学习。这人根本不是学习的料,被我这么搞几次也就住口了。 有一天,陈天馨又接近我一米范围,我刚要拉她学习,她用手势阻止了我。看她神色担忧,我也严肃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小晗了,有点担心……” 稀罕啊,这是我近一段时间第一次听她说吴天彻以外的话题。 她继续道:“它以前也经常自己不知道去哪玩,但是消失这么久还是第一次……” 我也紧张起来了,问道:“它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陈天馨想了想:“就上上周末吧……” 刚好是我去图书馆那个周末,那时候吴天彻还没有转过来。我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晗自己察觉不对,不敢回来了吧。 “不用担心,它肯定没事。”
“你怎么这么肯定?”
陈天馨狐疑地看着我,“你不会知道点什么吧?”
我是知道点什么,但这要怎么跟你说呢?有吴天彻这么危险的人在这,你家“宠物”有一万个胆也不敢在这时候回来。 陈天馨毕竟是局外人,最好不要牵涉这边世界太多,更何况她好不容易不烦我了,我可不想这个时候再把话题扯回吴天彻身上。 我敷衍她说是直觉而已,重新投入到学习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看似毫无波澜,只有我知道,我的“死期”在一点点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