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八号病房那个不知名的患者，虽然受得几乎仅剩皮包骨，可八九十斤总是有的，而我也过了一百斤，两个人加一起超过了二百斤。虽不知罗锅年龄，但看上去应该也不小了，平时走路慢悠悠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很有力气的样子。最关键的是扛两个人的情况下，还要从这个楼离开去往停尸间那边，这段距离也并不算近。“天哥哥你有事就去忙，真不用担心我。”
豆豆看向我说。我再次看了眼怀表，然后起身，直接走出病房。来到崔凤生病房时，透过窗户，我见他女儿已经送饭过来，正在吃着，于是便没进去打扰。此时楼下食堂已经没什么人吃饭了，之前那个打饭大妈正在擦桌子，余光瞟见我站在门旁后，将垃圾倒进泔水桶，随后拎起走了过来。她没看我，只是从我身边过去时，轻声说了句：“跟我来。”
我跟在她身后，绕来绕去绕到了后面……原来这栋楼是有后门的，不过相对比较隐藏，不易发现而已。后门很小，出去后不远处有个公厕，打饭大妈将泔水桶倒在了化粪池，随后走过来左右看了看。这边没人走动，公厕旁边有不少树，我们来到一棵树下，打饭大妈放下泔水桶后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打饭大妈一系列操作很明显知道我为什么来找她，于是我摊了下手说：“您应该明知故问。早上打饭时，为什么要让我赶紧带那个小女孩离开？”
“那小女孩是你什么人？”
打饭大妈询问。“妹妹。”
我答。“所以啊，既然你不想让她出事，就赶紧离开医院。”
打饭大妈警惕地左右看了看，随后说：“难道你没听说这医院有怪物，专吃小孩嘛？”
“倒是听过这方面传言。”
我微皱眉头，因为暂时不确定打饭大妈具体身份，所以便没表明自己身份，只是装作饶有兴趣地询问：“民间传言不可信的，怎么可能会有怪物存在。”
“真事儿，大妈能骗你嘛。”
打饭大妈一脸认真地说：“我在这饭店可干了半辈子了，有没有我心里最清楚。”
民国建国十五年，眼前的打饭大妈看上去五十左右岁的样子，也就是说清末年她就已经在这家医院了。我深吸口气：“能冒昧问下，您在这医院……干了多少年？”
“怎么说也得三十年了。”
打饭大妈说：“我是十九岁在这儿干的。”
“也就是说着医院建立之初，您就在这儿干了？”
我倒有些惊喜，既如此眼前的打饭大妈肯定知道些事儿，可是仅仅表现出兴趣，怕是她不会什么都对我说，于是我问：“那也属于元老级别人物了，你跟医院有亲戚？”
“哪儿有亲戚，我可不想老郭，他还能攀上点儿亲戚。”
打饭大妈如实说道：“医院建立时就设立了食堂，当时我父亲就是厨子，见过些世面，西餐也会点儿，就被招了过来。我父亲三个徒弟，加上我，就这么几个人，忙前忙后。后来父亲去世由徒弟接过去主厨位置，我也就留了下来打个杂，最起码有个营生。”
既不是医院某人亲戚，厨房几人也跟医院没什么关系，我便深吸口气，拿出了自己证件给打饭大妈。然而打饭大妈并没有看，只是说：“我不识字，这是啥？”
“证件，我是警察。”
我将证件收起来，凑到打饭大妈耳边小声说：“既然你一直都在医院内部，应该知道从医院建立之初，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案子。我这次进来，就是调查此事的。”
“我……我可啥也不知道。”
打饭大妈似乎有些后悔早上打饭时对我多嘴了一句，轻轻在自己脸上拍了下说：“都怪我看那小女孩可爱，多了嘴。长官，我就是个食堂打杂的，啥也不知道。”
“您先别慌。就算你不识字应该也知道警察局最近成立了新部门，专门调查离奇杀人案件的，我就是这个部门的。近些年，警察局可是接到不少报案，您常年在医院，对这些事应该有所耳闻。”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所以只是想跟你了解些情况而已，而且调查是秘密进行的，不会有人知道。”
“我泔水倒太久了，得回去了。”
打饭大妈弯腰拿起泔水桶说。“二楼病房区，四号病房。”
看样子也不能急于一时，于是我说：“您考虑一下，要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就上楼找我。”
打饭大妈拎着泔水桶从后门进入医院，我则靠在树上，朝妇科楼那边看去。妇科楼一共就两层，显得更为冷清，一眼往过去根本看不见任何人。我在这边呆了一小会儿，然后绕过主楼，并没从后门进去。绕到正门这边，郭大福已经不守在外面，而是进去门卫室里了，我朝那边看过去，见他正蹲在酒桶跟前。之前说是白天一口酒不喝，看样子也只是说说。正这样想着，我打算走进去，这时突然有人拦住了我，打眼一看，是崔凤生女儿。她手里拎着网兜，里面装着饭盒，直视这我眼睛说：“听我爸说，你是警察？”
我并没马上回答，而是拉着她往旁边走了几步，这才说：“崔凤生应该有跟你说，我来医院是进行秘密调查吧？”
崔凤生女儿点了下头，然后说：“不知道你要调查什么案子。”
“任何，只要发生在医院里。目前来警察局报案的有几起，但仅仅从昨天调查到今天，就发现远不止这些，要更多。”
我没有对崔凤生女儿隐瞒什么，微皱起眉头说：“你父亲也说了你的遭遇，包括那个叫李明的孩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能提供一些线索，虽然不知对你查案是否有帮助。”
崔凤生女儿说道：“其实有些事我怕爸爸担心，所以从没对他说过。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他这个人爱较真，如果跟他说了，他一定不会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