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楼梯处再次蹲坐下来回头看了我一眼后,继续朝下走。走到下到一楼位置还有一处。楼下人多了起来,但我没有理会,兜兜也没理会,依旧干着自己工作。一路寻找到手术室这边,兜兜在到达手术室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便没在动。我皱起眉头,四处看了看,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房间,倒是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一幅很古怪的画,画上是一个张脸,但不是正常的脸,而是扭曲着的,嘴不在嘴该在的位置,鼻子也不在鼻子该在的位置,眼睛一个如拳头大,一个如瓜子小,也不在眼睛该在的位置。虽然五官各自都不在各自位置上,但打眼一看却知道这是一张脸。“这可是一张名画,价值不菲,当然只是在懂画的人眼中它的价值才能体现。在不懂画的人严重,它一文不值。”
我身后突然有人说道。回头看去,眼前站着的是一位身穿西装,扎着领带,戴着眼镜的男人。男人留了些胡须,看不出实际年龄。或许是刚才在专注看画,我并没注意到他走过来。兜兜贴着我脚踝趴了下来,也仰头看着男人。“您是?”
我询问道。“杜盛。”
男人儒雅一笑,然后又朝前走了一步,指着画说:“不懂的人肯定会觉得这画的线条奇怪,其实这些线条就是分布在脸周围的血管。作这幅画的人,并不懂医学,却与医学完美的契合到了一起。”
医院背后真正的大老板也来了,我摊了下手,有些尴尬地说:“我并不懂这幅画,只是……看着有些奇怪,所以驻足多看了会儿而已。”
“无碍,画嘛,能够引起你的共鸣,就证明你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杜盛抬手扶了下眼镜,紧接着看向我说:“关于你妹妹的事,他们跟我说了,真的很抱歉。医院不应该推脱,不管怎样,都是医院的责任。”
看来杜盛并非偶然来到这儿的,应该是跟着我来的。我蹲下身,抱起兜兜,将其放在肩膀上,让它进入到我后面背着的背包里,然后说:“你是来谈和解的?如果是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说下去了。现在警察也来了,我相信他们自会给我一个说法。”
“不管警察调查什么,医院都会全力配合,我过来只是表达自己的歉意而已。”
杜盛说话的语气、声调让人听上去很舒服,举止也十分儒雅:“如果医院内真有人靠职位便利谋害人命,我绝不袒护。”
我盯着杜盛,他也看着我,眼神没有任何躲避。几秒后我深吸口气,微皱起眉头:“杜麟丰四子,本该是杜生堂第四代掌权人,却因收下了这家西医院被踢出了掌权人资格,甚至父子反目。您……后没后悔过自己所做的决定?”
“西医是未来,中医早晚都会成为过去式。只能说我父亲并没看清这点而已……我们只是理论不合。”
杜盛并没有被我的话激怒,反而淡淡一笑:“谁对谁错,不是现在可以评判的,要交给后人。我只能说这条路很难走,异常艰难,但我不会放弃,会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下去。”
“说得好。”
我调整了下背包,又扭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画:“西医不相信鬼神之说吧?”
“他们信耶稣,上帝。其实跟咱们这儿信神话,相信有玉皇大帝,有天堂地狱,意思差不多。”
杜盛回答了句。“所以你也相信医院有只怪物,我妹妹是被怪物抓去了?”
我没有看杜盛,若有所思地询问。杜盛没有马上回答,停顿了几秒后说:“我不妄下定论,既然警察已经插手此事,真相就由他们去调查吧。行凶的究竟是怪物,还是人,自会有答案的。站在我的角度,我也希望您妹妹能够没事。”
“我有个问题……”我再次扭头看向杜盛:“这医院里的所有医护都是由你亲自招上来的吗?还是由韩实忠院长?”
“只有韩院长是我亲自说服来医院坐镇的,既然把他找来,医院的事儿我就交给他全权处理了。除了钱的事儿,别的事儿我从不过问。”
杜盛双手插兜,扭动了下脖子,然后说:“至于别的医生,应该有些是韩院长举荐来的,有些则是直接来医院应聘而来。”
“可我听说韩院长并不时常来医院。”
我询问。“国立北平大学医学院,成立于1912年,目前韩院长是那边的客座教授,多数时间他是在那边。一年也就回来两趟,处理医院事宜。”
杜盛若有所思地说:“让韩院长坐镇医院,挂上名我就已经费尽口舌了。”
“所以医院内大小事宜实际上并非是韩院长在掌控?”
我微皱起眉头询问。“副院长陈冬,韩院长不在的时候,由他代为管理。陈冬是韩院长学生,不管是人品还是医术,都是韩院长信任的。”
杜盛微微仰头,看向棚顶继续说:“很快北都要建立医学院,那边也由我出资,到时韩院长会成为北都医学院校长,咱们医院会成为医学院附属医院,都由韩院长统一管理,到时他就不用两头跑了。我相信不管是医院,还是医学院,在韩院长的带领下,会走向真正的未来。”
未来这个词,在短短的聊天中,已经在他口中出现了两次。可见对于“未来”他是有展望,有向往的,只是这个词对于我,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太过于遥远,谁也不敢保证明天过后,是否会再次战火纷纷,是否还能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