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艳阳天。父亲还在睡觉,我爬起身出来,豆豆在院子里。清晨的空气很好,我也走出来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天空万里无云,心情自然也舒畅不少,兜兜从菜地里钻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慵懒地趴在了豆豆脚下。“感觉已经好久太阳都没露头了。”
豆豆蹲下身抚摸着兜兜,然后仰头朝太阳的方向看。“今日不在家做饭了,我们去买肉包子。”
我伸了个懒腰,对豆豆说。“太棒了。”
豆豆站起身。我骑着车子,去了不远处的早餐店,跟豆豆一起点了碗米粥,四个大肉包子。豆豆吃得极香,但费了力气也只是勉强吃下了一个大肉包便饱了。早餐完事后,我又买了两个肉包一碗粥拎回了家。将早餐放在厨房桌子上,我便让豆豆在躺下稍微休息会儿,自己则拿起背包离开了。警察局办公室内,组长秦浩比我要早,见我进来,他便说道:“今日不需要开早会,等吴勇过来,你俩便去寻人吧。”
“好。”
我坐下身打开背包,发现里面有个新本子,应是父亲昨日买来放在里面的。拿出本子看了看,第一页写着“吾儿平安”四个字,但字稍显稚嫩,应不是父亲所写,而是由豆豆代笔。突然有些感动,眼泪在眼角打晃,但并未留下来。片刻,组员陆续进来,组长秦浩安排了各自的工作,董莉将昨日连夜赶出的画像分发给每个人。除了第一具尸体,另外几具尸体,皆是由骨骼轮廓还原出的面貌。收起画像我便跟吴勇一起离开,他去提摩托车时,我则跑了趟法医部。几具尸体并排躺着,从左到右,根据死亡时间排列,都被白布盖着。未见程亮,但沈从宛似乎是刚过来,在镜子前扎头发。“尸体有新发现么?”
我进来后询问。“第一具尸体五脏并未破裂,这点也可以确认跟之前偷情男女的死法不同。”
扎好头发的沈从宛拿起白大褂穿上,然后说:“从死者胃内的残渣,经过测试也排除了中毒的可能性。所以死法断定就是有人掐住其脖颈,窒息而亡。死者下体并未遭受侵害,这事儿你知道了吧?”
“恩。”
我点了下头。“处女膜完好,表示未婚,也未曾与任何男人发生过关系。”
沈从宛走过来说:“一个黄花闺女,被人惨遭杀害。”
她掀开第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只露出了脖颈,接着说:“这个位置有烫伤。”
我走近些仔细看,烫伤位置在耳垂下方一点,烫伤面积并不是很大,如一个瓶盖般大小,也是圆形:“这是死后伤?”
“没错,是人死后留下的烫伤,而且程亮在烫伤部位提取出了一些粘黏在伤口上的残渣,测试后得知是烟草。从烫伤大小来看,应不是卷烟,程亮推测有可能是烟袋锅。将点燃的烟袋锅按在了这个部位,留下了烫伤,也让烟草混进了烫伤部位的肉里。”
沈从宛将尸体用白布重新盖上,看向我说:“目前只发现了这些。”
“死者已死,凶手为什么要留下一个烫伤痕迹?”
我微皱眉头。“如果按照我的猜测,有可能是测试。”
沈从宛深吸了口气说:“凶手应是不确定死者是否真的已死彻底,随意随手烫了一下。这种程度的烫伤,若是装死,或者是暂时昏迷的话,也能被烫醒。”
“也就是说凶手有可能是个抽烟袋锅的人,不过即使这样范围也很大,抽烟袋锅的人很多,我父亲就抽。”
我摊了下手,然后离开了法医部。来到外面,吴勇已经在等着,我骑上车后,他没说话,而是直接将摩托车开出去。昨晚铁七儿提供地址时,他也在场,我们是直奔三金胡同去找宗林。四十分钟后,我们已经寻到了120号。吴勇将摩托停下,我翻身下车垫脚朝院里看了眼,确实有间新盖的偏房,似乎为了追求洋房的感觉,但盖的却有些不伦不类,中不中洋不洋的。我上前砸门等待。很快便有人从正房走了出来,此人应就是宗林,他穿着西裤,衬衫,脚下踩着皮鞋,但不管是裤子还是衬衫,都显得有些小,反倒是皮鞋是大的,极不合脚。他趟着皮鞋走出来打开门,打量了我跟吴勇,视线又看向了摩托车:“二位是警察?”
“没错。”
吴勇拿出证件递给他看了看,然后说:“你就是宗林?”
“是,正是。”
宗林将证件递还给吴勇。“你这皮鞋不错,就是过于大了。”
吴勇低头看向他的皮鞋说。“大了好说,系紧鞋带就成,小了就不好弄了,穿不进去。”
宗林嘿嘿一笑:“二位警官请进。”
宗林让了一步,我跟吴勇走进去,来到偏房朝里面看了看,如铁七儿所说,里面没有任何家具,连土炕都没有,只有一个灶坑锅台。见我们朝偏房里瞧,宗林边说:“这是结婚用的婚房,还没弄好。”
“定了婚期?”
我若有所思地询问:“这打家具布置可的花费些时日。”
“没呢,但这不得先准备着。这房子就盖了将近两年。”
宗林走上前说:“我们去正房聊,这边没地儿坐。”
来到正房,走进屋子。屋内乱糟糟,锅碗瓢盆摆得到处都是,宗林搬来两个凳子,让我们坐下,自己则站到一旁说:“二位警官找我何事?”
“听闻你前阵子去记英西洋菜馆吃过西餐?”
我问。“吃过,味道不咋地,肉都没熟,还贵的要死,不如来一锅乱炖实惠。咱这胃跟外国胃不一样,我吃完回来闹了三天肚子,这才稍微好点。”
宗林又是嘿嘿一笑:“警官,现在是吃西餐也违法?”
“吃西餐不违法,但杀人可就违法了。”
吴勇一脸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