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莉低头在本子上记录着韩宝所描述的事儿，我则在认真倾听。“我走了没多远，便听见前方有响动，影影绰绰地看着好像是两人撕扯在一起。因为离得较远，但那女孩好像看见我了，伸手向我这边。可是我不想多事儿，便将手里拿着的灯笼吹灭了。”
韩宝低头讲述。“女孩在向你求助。”
我说。“事后想应是，但当时我只是觉得可能是夫妻俩吵架。我想等两人前面撕扯的两人离开，在过去。但马上我便看见男人扛起了女人，然后朝着工厂的方向走去。”
韩宝满脸愁容，好像瞬间老了十几岁：“两人离开，我继续朝前走出胡同，在附近找了找，却没见三儿。往回走时，我猛然一惊，想起了先前撕扯的男女。虽没看清，但我感觉那男的身形，包括走路离开的方式，倒有些像三儿。可是三儿没有女性朋友，更没胆子干这种事儿，说白了，他都不懂男女那回事。”
“胡同里有人结婚，他曾爬窗户看过人家同房。还有……你家里应该有个画本，里面画有女性身体。”
我提醒韩宝：“韩三早就看了去。”
“啊，金……”韩宝并未说出名字，而是解释说：“那是我年轻那会儿，路边有个卖书的老头，是他的私藏，但页数不全，很多页都烂掉了。我好奇买来的。后来就让我放在了箱子底下，没想竟被三儿翻了去？”
“你继续说那晚的事儿吧。”
我提醒。“当时三儿也是三十郎当岁了，是我与婆娘一直当他还是小孩，毕竟他的智商……那晚我往家走时，越想越不对，心想要真是三儿，可别出什么乱子。都快到家门口了，我又折返了回去，点上了灯笼，寻思过去看看情况。”
“你过去时，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我紧皱眉头。“三儿扒了人家衣服，我过去时他正坐在女人身上，使劲儿揉捏着那女人的胸部，嘴里还嘟囔着‘叫呀’‘咋不叫’。三儿根本就没注意到我过来，当我确定真是三儿，上前就将他拉了下来，可那时他像是着了魔，一把便将我推开。我抽出烟袋锅揍在他后背，他也没反应，就自顾自的骑在女人身上。这样一折腾，我也累了，瘫坐在一旁，这才发现女孩已经纹丝不动，我伸手探了下鼻息，已经断了气。”
韩宝讲述时，眼里流露出了恐惧：“三儿不认为女孩死了，还在让女人叫。就这样玩了会儿，女人悄无声息，他这才觉得没了意思，翻身下来。”
“尸体是你帮着掩埋在废墟之下的吧？”
我问。韩宝僵硬地点了下头，继续讲述：“我将三儿拉到一旁，询问他咋回事，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她漂亮，自己喜欢。离开女人，三儿倒是能够听懂了话，我让他一会儿回去千万别对母亲说这件事，对任何人也别说。他连连点头。就这样，我先将三儿送回了家，见三儿回来，婆娘这才放下心，我们便躺下休息。等婆娘睡熟，我才蹑手蹑脚地起来，扛着铁锹去了工厂，趁着天没亮，挖了个坑，将尸体埋了进去。工厂那边基本没人会过去，我心想着就让女孩在废墟之下彻底腐烂掉。”
“尸体腐烂，尸骨早晚有一天也会重见天日。”
我深吸口气说：“工厂不会永远是废墟，你就不担心被发现？”
“担心，咋个不担心。自从这件事，我便夜不能眠。那段时间我将三儿看管得更紧了，直到一两个月过去，也无人发现，我便跟婆娘提，该给三儿娶妻了，让婆娘多上上心。”
韩宝咬了咬牙，然后说：“你们也看见三儿的条件了，想找个利手利脚的就已经不易，可谁承想三儿眼光高，介绍了几门三儿都瞧不上。婆娘说，一个三儿就够呛了，在找个傻妞由我们养着，我们的压力会更大，我心想也是，就没在强求。”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然后若有所思询问：“阴兵工厂那边一直都有冤魂传说，也正是因此，胡同里的人才不敢去那边。你有没有为了要隐瞒尸体，不让尸体被发现，从而人为地制造过一些装神弄鬼的假象？”
“那边是真邪乎。”
韩宝抬头看向我，紧皱眉头说：“但只有阴雨天浑河潮汐有变化时，才邪乎，这件事我知道，因为三儿在工厂出事被抽走了智商，就是在那种天气之下，而且我发现所有出事的人，也都是在这种天气下，这是我摸到的规律。”
“你还挺聪明。”
我随便说了句：“即使你对韩三严加看管，但同样的事儿，最后还是又上演了一遍。”
“如你所说，不管怎么看管，我也不可能四十八小时一直呆在他身边。因为关得太严，三儿也有了应对之策，他会假装很听话睡觉，然后等我们熟睡，在偷偷离开。我怀疑他这是从我身上学到的，那晚我去埋尸便是如此，让他看在了眼里。距离那件事已经过了两三年，那夜他又偷跑了出去，正巧着我起夜，见三儿没躺在炕上，心里顿时又是一紧。”
韩宝轻叹了口气：“为了不吵醒婆娘，我便偷偷穿上衣服出去寻找。这此我直接便去了工厂，过去就撞见了跟上次相同的情景，许是有了经验，我见状便直接转身回家，在院里取来铁锹，就在不远处点了烟袋锅，等着三儿自己玩腻了，我便挖坑，埋了尸体，跟着他一起回家。”
“从你的举动来看，应不是有了经验，而是你默许了韩三的这个行为。”
我略显无奈，看着冷漠的韩宝。“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自从上次发泄完，三儿的智商似乎回来了一些，虽不像正常人，但怎么说呢……有一些举止，让婆娘看到了希望，觉得儿子或许有一天会好起来。而且三儿毕竟是个大小伙子，总是要发泄的。”
韩宝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