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谢谢。”
眼前的马永德相对很符合对于凶手的猜测,一是对中药草有所研究,二是同样不讨厌西文化,身上穿着衬衫,下身是西裤、皮鞋。刚刚进园子所穿的皮鞋被脱在一旁后,他马上又换上了一双。我看了眼,鞋柜里有数十双不同款式的皮鞋。马永德此时先进入厨房烧水,随后来到柜台旁,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磨豆子的机器。与董莉拿去警察局让我们品尝的咖啡不同,那个是速溶的,装在一个袋子里,直接就可以用热水冲泡。我起身,走到柜台旁略有些好奇:“咖啡这么费劲?”
“这是现磨的。”
马永德将咖啡豆子取出先放在了小秤上量了量,随后倒入磨豆机里磨成粉,紧接着他又重新进入厨房,出来时端着专门装咖啡的杯子,走过来放下后说:“我按照自己的口感加了些奶、糖,你如果觉得苦可以在加些糖来调和。”
“不用了,谢谢。”
我端起咖啡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小口,只觉苦涩,口感要比喝的速溶咖啡味道重些。将杯子放下后,我看向马永德说道:“我只尝过速溶的,平时喝茶多些。”
“很正常,在中国很多人是适应不了咖啡味道的,茶跟酒才是标配。”
马永德淡淡一笑,看起来十分优雅:“很多人跟我说喝咖啡还不如喝汤药。说出来可能你会觉得有些变态,我喜欢汤药的苦,所以也就能接受咖啡的苦涩。”
“每个人的口味不同而已。”
我摊了下手,然后说:“刚才的话题我们还没聊完,你说曾跟老中医学过一段时间?”
“恩。”
马永德点了下头,端起咖啡喝了口后说道:“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了,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当时爷爷重病,父亲请了一位郎中来家里,我看着他给爷爷把脉,自己也学着在自己胳膊上找脉搏,但我能感受到的只是脉搏的跳动。那阵子老郎中为了能即使观察到爷爷的情况,所以住在家里,我没事会去找他,问东问西,老郎中说我有些天赋,也是在我缠着的情况下,开始教我。”
“六七岁就对中医感了兴趣?”
我有些好奇。马永德再次点头:“我只是觉得神奇,摸摸脉,端看面部就能诊病。那个老郎中是从药理开始教我的,因为他在院内给爷爷配药熬药,买回来的中药,他便先一一给我讲,让我记下来。爷爷无力回天,最后还是死了。”
“你一直跟着老中医学习?”
我问。“那老郎中无父无母也无儿无女,爷爷走后,我去恳求爸爸留下老郎中。爸爸也答应了下来,我家虽不算大户,但也不差一双筷子。”
马永德放下咖啡杯,深吸口气说:“识字先生教我学习文化,老郎中教我各种草药的功效、作用。光是草药识别与学习,我就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而且还是只学习了常用草药。草药一共有一万多种,因为有不常用的草药,药铺子里也没有,我只是通过老郎中的描述大概知道长什么样子以及作用,常用的四百多味。比如人身、西洋参、甘草、白术等等。我院里那几种也属于常用。”
“我本以为中药铺子里的种类已经够多了,原来远比那还多。”
我颇为惊讶。“每个草药对应的作用,是需要死记硬背的。那些都是前人以身试药,经过无数个朝代,记录并流传下来的。听过神农试百草吧?”
马永德没看我,而是视线落在了地上,声音富有磁性地说道:“前人不懂药性,就需要亲口尝试,我们只是继承了前人的成果而已。”
“这样说来诊脉看病你也会?”
我问。“抬举我了,倒是学过,但很浅薄。”
马永德扭头看了一眼我,然后说:“脉象是极为复杂的,郎中看病需要的是手的感觉。大方面是从四点归纳,位、数、形、势,脉的频率、节奏,呈现部位,长度、宽度、脉管的充盈度、紧张度、流血的通畅流利度,心脏波动的强弱。一脉位、二脉数、三脉形……”“确实复杂。”
我微皱眉头,根本听不懂马永德说的话。他双手交叉,抱着胸膛朝后靠了靠说:“简单来说,健康人脉象一次呼吸跳四次,寸关尺三部有脉,正所谓脉取三寸,三部各为一寸,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尺脉沉取应有力。你可以试一下,自己品一下,如果一次呼吸,左寸脉跳动四次,就证明你心脏很健康,没有问题。”
我伸出右手找到脉搏呼吸试了试,正常一呼一吸确实四次,然后耸了下肩,淡淡一笑:“看来我很健康。”
“左三寸,右三寸对应的身体部位各不相同,脉象二十八种,,常见病脉有浮脉,沉脉,迟脉,数脉,虚脉,滑脉等,这些都是老郎中写下来让我每日去背的,只是脉象尚未学完,老郎中便也撒手人寰。至此后我便没在学过,所以我说自己只是学了皮毛。不过老郎中留下不少书籍,闲来无事我会翻看,但没有老郎中的讲解,理解难度极大,我也没在找别的郎中指教。这便是我说也自学过,也跟人学习过。”
“既然是极感兴趣,为何不专门研究当一名中医也是不错,而是选择开了牙所?”
我好奇地询问。“这不是我的意思,是父母的意思,他们认为中医会逐渐走向落寞,让我专门学习了西方医学,不过对于西医,我也是颇为感兴趣。我这人可能是好奇心比较重,只要是接触到了,就想着能够了解一些。”
马永德自嘲地笑了下,然后摊手说:“我父母的控制欲极强,他其实送我去留学,是让我学习金融,我却学了口腔,因为我觉得除了金融,口腔也将是未来人们关注的一个主要健康因素,而国内专门针对口腔的诊所相对不是很多,技术也还是很匮乏的。回来后,父母得知我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走,便一气之下将我赶出了家门。我家也在东北,但不在北都,而是哈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