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女流氓(1 / 1)

蔺谣谣的指令毫无规律可言,操作椅子的江珊手忙脚乱,脑子也乱糟糟的。

直播画面中,张伟坐在椅子被推着滑行,椅子极速滑行,在即将冲出屏幕范围时又戛然而止,主打一个惊心动魄,不大的直播间里竟然上演了一波“速度与刺激”,原本就躁动的观众彻底发疯。

看直播的人不知道这是一个烂尾的大平层,所以只有张伟本人才能感受那种惊心动魄。

椅子在边缘停住,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胸腔里震荡不安,如果没停住滑下去,8层的高度足够他粉身碎骨。

一摊烂泥……张伟还可以想象到明天新闻热搜上挂着自己,垃圾营销号再拟个离谱的标题吸引噱头,死了还要被键盘侠造谣。

看直播的人不关心主播情况,只顾品味刺激。

弹幕已经疯了。

[兄弟们,我觉得这小姑娘疯的有点儿6。]

[别看她穿的土土的,这村姑口头表达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是个人才,哪家公司的,我开三倍工资。]

[u1s1,我要有这临场发挥能力,答辩的时候也不至于被骂闷头吃屎。]

[太酷啦!]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直播真的很诡异吗?]

[别一惊一乍的,咱就看个乐子,这世上哪里有鬼。]

[直播界的显眼包又多了一个。]

蔺谣谣玩上头了,她偷瞄着屏幕的火箭游艇,嘴都笑歪了。

“感谢各位的大赏,接下来,第二个项目,双脚离地……”

“第三个,鬼打巴掌……”

“第四个,隔墙倒立,各位注意看啊,他脚上是没有任何线的,所以咱们没有借助任何科学的外力和辅助设备,就问老铁们,牛不牛,六不六,这么多直播间里还有哪一家有我们这么老实,说全靠玄学就全靠玄学,一点也不虚。”

直播持续了1小时23分钟,张伟的直播间在热榜挂热榜第一名挂了1小时17分钟,缺少的6分钟还包括人气太高,直播间被挤爆了。

张伟火了,还有特邀嘉宾“妖妖”也火了。

本次直播,打赏分成超100万。

蔺谣谣满头大汗,主播张伟也已经半死不活了。

她对着屏幕前的各位观众祖宗鞠躬感谢,临了还学夹子音撒娇卖了个萌,关掉直播后又抬脚把昏死的人踢醒了。

张伟尿失禁一整晚,睁眼看到蔺谣谣,慌不择路地求饶。

“姑奶奶,放过我,我错了,我错了,我熟读法律,我爱国敬业,我没做错事,唯一错的就是不该招鬼。”

蔺谣谣摸到桌上一包最近直播间热卖的网红泡椒笋,滋啦撕开就塞嘴里。

她饿了,饿的一口能吃一条鳄鱼。

这笋子不新鲜,尾部发黑,入口也不脆,有点儿泡久了要腐烂的意思。

呕~

蔺谣谣懒得和他说废话,转身把烂笋吐了。

死鸭子嘴硬,这时候还装无辜。

她走到江珊旁边,摸出一张往生符,“这些钱我明天会帮你送回老家,你安心去吧。”

语毕,死相惨烈的江珊眼眶里滚出几滴乌黑发臭的血珠。

蔺谣谣离开时,烂尾楼忽然起了大火。

张伟没死,火当然不是她放的,是“鬼火”作祟。

烂尾楼底下是个老坟场,尸骸无数。

人死了,躯体里埋在地下腐烂发生着各种化学反应,鬼火是很常见的一种。

张伟,自作孽哟。

蔺谣谣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得意。

纵火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她不屑参与,那孙子从今之后应该是要饱受折磨了,这场直播不仅够他终身不举,还能帮他减少阳寿。

返回乌羽小区的蔺谣谣把带回的黑珠放进了玻璃罐子里,师傅说攒够九九八十一瓶他就回来了。

不过她师傅就是个老泥鳅,那老登没几句真话,对此她半信半疑。

恶人体内会有一颗黑珠,每攒一颗黑珠,蔺谣谣身上的钥匙就多一把,银行卡里的账户也多一万。

这事说来复杂,反正就是她每救一个好鬼,惩罚一个坏人,卡里的钱就多一万,她在攒钱盖房子。

她闭眼想象,那不是普通的房子,那是王维诗里的房子……

呸,串台了。

蔺谣谣志向远大,她打算盖个可以实现物资自我供应的高级小区,房子规模得和天宫差不多,听起来有点类似于末世小说里收集物资盖基地,她打算用来收纳不被地府接纳、不可转生的鬼魂。

去年她励志要当惊悚世界里的女王,之咤风云,混一番名头,可惜道行不够深,名声不够响亮,钱兜子也不够鼓,所以今年的她只想摆烂,好好攒钱。

饼画的再大不去实施也只是空话,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先把小区盖起来再说,不过最主要是她发现当包租婆也不错。

所以愿望这东西对她来说也是玄学,信她励志翻身当爽文女主?呵呵,还不如在大学门口支个摊,给路过的恋爱脑算爱情靠谱。

她望着架子上满满三罐子的黑珠,回忆起自己第一天当包租婆时的面黄肌瘦,一年过去,她已经是个刀人不眨眼的恶人了,脸上丰盈饱满,十分健康,果然,不用上班的日子里,人精神抖擞。

乌羽小区是善鬼的过度地,惩罚一个坏人拿一颗黑珠,因此才会多一把钥匙,多一个房间,以此维持人间的阴阳、善恶平衡。

复杂的她也不懂,反正师傅就是这么教的,这一年来也没出错,所以她也懒得质疑大佬的说辞。

蔺谣谣手腕上的大聪明电话手表也不是一般物件,只有品行恶劣,背了人命的社会渣滓罪才能拨通,他们被鬼缠身,吓得屁滚尿流。

打电话时以为自己是求助,却不知接电话的蔺谣谣才是真正的鬼。

鬼算什么,她的手段才是要命的物理折磨。

人间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所以有时需要一些玄学干预。

蔺谣谣就是游离在道义、正义、科学、玄学四者之外的人,反正,说她厉害也厉害,毕竟她师傅厉害,说她普通也普通,天天拖鞋花裤,一点也不神秘,没点大佬样,说她是路边要饭的都有点看不起要饭的了。

她伸了个懒腰,换回熟悉的汗衫花裤,打开电视,拿出了微波炉里叮好的黄焖鸡米饭,准备再刷一遍功夫。

吃饭,看电影,慢节奏,慢生活。

嘻嘻,真不错。

黄焖鸡的盖子还没撕开,耳朵突然发痒,隐隐约约听到狗叫。

草!

她把那个新来的关在手术室了。

劣质的塑料拖鞋断了一半,她跑出两步才发现半截拖鞋还在身后,又气呼呼地回屋换了双新的。

“委屈你了,才跟我大半年就下岗了。”

这话阴森森的,好像下一秒回头她就能表演一个生嚼塑料拖鞋。

另一边,余迩在金属台子上蜷缩着,四肢发麻,地上的大黄狗摇着尾巴。

这狗有个特技——穿墙。

蔺谣谣走后,它把小鬼送到对应的屋子,百无聊赖地穿进了手术室看帅哥。

阿黄最初的名字叫老六,是蔺谣谣随口取的,后来来了个鬼,那鬼口头禅也是老六,他经常跑出来找蔺谣谣聊天,每次说着说着就要感叹老六,阿黄就总以为他在叫自己,再后来这词莫名其妙就火了。

老六,老六,一些新来的鬼不懂规矩,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蔺谣谣嫌烦,后来干脆给狗改了名。

阿黄,啊,多么平平无奇而又朴实无华的名字!

大门一开,蔺谣谣傻眼。

一狗一鬼深情对望的画面实在好笑。

她憋着笑假意指责。

“阿黄,快过来,你看不出来他怕你啊,干嘛还要守着他呀?你……这不是纯折磨吗?闪开,我先帮他做个手术。”

蔺谣谣表面严肃,实则内心大笑。

余迩怕狗,只怕黄狗。

小时候回老家被村里的大鹅和黄狗追着咬,赶上拉肚子,屁股开了黄花,画面简直了,自那之后,余迩便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心理阴影。

阿黄识趣地躲到墙角,用箱子遮住自己的身体,免得一会儿血溅在身上。

蔺谣谣勾手拿过衣服,当着他的面穿套。

余迩不明所以,嘴比脑子快叫了出来。

“啊——女流氓?”

她正低头扯拉链,身后一声惊呼,凑,拉链……断了。

火蹿到了脑门。

不是,这么个屁事值得尖叫吗?怎么就女流氓了?

他这一嗓子嚎的,估计外面的鬼都听到了,完了完了,一年的英名没了。

蔺谣谣猜的没错,鬼群里正在刷屏讨论“女流氓”。

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淦,她扶额冷静,真想把这嘴给缝起来。

她发现了,这男鬼就是她的扫把星,砸烂的脚趾刚愈合,现在衣服拉链也断了。

这他喵的,这小子不会克我吧。

她扭头咆哮,“有事就say,要say什么赶紧say!”

余迩哑声,看见她被紧身衣包裹的身材,拉链卡在肚脐眼的位置。

人天生就会欣赏美的事物,他也是,而且蔺谣谣身材不错,这……

他扭着头,声音不自然。

“那个……你……我……你为什么不去里面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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