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送嘞、送嘞人儿去…人儿去……去了不归来……”哀调凭空响起,刚刚被岳是非驱散似乎只是意外。唱诵哀调的并非领头人,而是周围盘旋的什么东西。领头人猛地睁眼,两眼密布通红的血丝,深邃无边,看一眼似乎就将人魂魄吸摄进去。“闭眼!”
岳是非大喊一声,飞快的用袖子遮住自己双眼,避开领头人阴恻恻的眼神。但对王德利来说已经晚了,他被领头人深邃的双眸吸住。仿佛领头人血红的双眼充满无尽的魅力,如绝色美人般吸引着他的全部视力,无法自拔。岳是非不止遮住双眼,更是飞快的闪到一旁。等他重新睁眼,看到王德利双眼无神,瞪大着两颗眼珠子瞧着地上领头人时。岳是非摸了下并无胡子的下巴,思忖片刻,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送葬人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一种炼尸手段。人有三魂七魄,其中魂主意识,人死则飞。魄则有驱动身体的力量人死则散,故此古人称死人为“魂飞魄散”。后人讹传,以为魂魄散尽灰飞烟灭就是魂飞魄散,实则是错解。而炼尸就是要将怨气和残魄都封在尸身中,使尸身获得行动的力量。原本岳是非以为领头人背后的神秘东巴文就是做这个的,他以手中丁甲神印的力量也确实打穿领头人的天灵,将怨气和残魄泄尽,使之变回一具完整的尸体。相比起来之前捉住的领头人执念极重,所以还有几丝魂神滞留不散,才让岳是非能得知些许内幕。然而,岳是非才知道,神秘东巴文并非炼尸之用。乃是留在领头人身上的防御,就是要在领头人被袭击倒地之后,突然发难,先影响人的精神,再招引亡灵到此,附于人身之中。被招引的亡灵也并非孤魂野鬼,四周唱诵哀调的鬼邪也是这条送葬队伍的一环。当领头人无法完成任务时,鬼邪附于打败领头人的身体中,便可操纵来人继续完成送葬的使命。“叫你给我一半家产救你性命,如今万贯家财又有何用?”
看着王德利肩上阳火逐渐熄灭,无数鬼邪钻入这具身体里,岳是非没有动,站在旁边感慨起来。重新站起的王德利,双眼通红,跟地上领头人布满血丝的双眼一样。做完该做之事的领头人头一歪,彻底倒下去,连头上神秘的东巴古字也随之消失。反倒王德利的后脑勺头发中,若隐若现的出现东巴古文。王德利快死了,但还没有死。甚至他的意识还残留在身体上。他只觉原本还算轻盈的身体现在无比沉重,就像挤满人的宅子,尤其他自己没有丝毫控制身体的力量。很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好奇地上的领头人?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岳是非,他是王德利全部的希望。现在莫说一半家产,就算他要自己全部家产自己也干,只要他能救自己,但他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哀求似的看着岳是非,期待他发个善心。岳是非确实动了,缓缓朝王德利走过来。王德利死死盯岳是非看了一眼,低沉着声音说道:“你、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滚开!”
“呵,还会说话?”
岳是非冷冷的道,语气轻松,面色却沉下来,道:“你们不想找我,但我想找你们。”
伸出手对后面的人一招,王德利没有理会岳是非,捡起领头人掉落的纸灯笼,带着停下的队伍开始继续前行。后面那些闭目不语的人摇摇晃晃又走了起来,没人察觉到队伍少了两个人,四周哀调仍旧。岳是非没有走进队伍,就跟在队伍旁走着。暗自思考“都被自己杀了领头人,还要送葬?甚至明知自己就在旁边也不例外,只能说明这支队伍里的某一个人非常重要,是核心要找的人,所以不顾一切要将这支队伍带去核心,比自己之前遇到的其他送葬队都有不同。”
送葬人死了就换一个送葬人,直至走到核心!对岳是非来说,这倒正好。原本他就想跟着队伍去核心,如果不是王德利突然醒来这个意外,现在队伍应该已经接近核心了。没走多久,走到一处无光的船渡旁,有条竹码头延伸到不知多宽阔的水中。王德利走上渡头停下,举起手将纸灯笼挂在一根细长的竹竿上,不再动,似乎等待着什么。“不止有送葬人,还有摆渡人吗?”
岳是非局外人般看着眼前事,觉得差不多了。走上前,站在鬼邪附身的王德利身后道:“你们想把这里面的谁带走,我就偏不让你们如意。”
话音刚落,举着丁甲神印朝王德利身上印去。倒还留了手,没有提起铜印就朝王德利天灵盖砸,否则王德利怕是残留的一口气都得被砸散。猛地睁大双眼,王德利口中语气变成女人般细尖的声音,怨毒的说着:“敬酒不吃吃罚酒!”
动作比领头人快上数倍,比之岳是非还快上一线,几如鬼魅般扭曲身体,闪过铜印,右手飞快伸出捏住岳是非的脖颈,手指满是尖利的指甲,左手死死夹住岳是非手臂,令他无法闪躲,一如刚才岳是非对付领头人时。情况急转,岳是非的脖子被指甲划出血痕。本来还算和蔼的王德利,脸上凶狠,尖细的笑着:“嘻嘻嘻,死、死、死”眼看着刚刚还神威大展的岳是非就要丧在王德利手中,但他脸上不慌反笑,丝毫不顾脖子上的血痕:“有点本事,小瞧你了!”
右手被夹,岳是非左手捻出灵官诀,在王德利右手用力掐断他脖子前,冷静的点在王德利眉心上,速度快的几乎无人看清是怎么出手的。明明岳是非是轻轻点出,王德利身体犹如雷击般倒飞出去。就像是被一条巨大的鞭子抽中。落在地上后,岳是非趁他反应过来前,飞快的把铜印盖在王德利胸前,口里诵道:“六甲阳神,六丁神阳,精精赫赫,赤赤阳阳!”
转瞬间,王德利的身体停止了动弹,附身的鬼邪也被撞了出去。确认王德利不会再动,岳是非站起身。刚要抬腿,脚踝被王德利虚弱的手拽住,只听地上的王德利喊道:“救我、大师、我给你一半家产,求求你救我!”
岳是非的眼神带了些许怜悯,摇头道:“早点答应还有机会,现在已经晚了,你生机被搅断,回天乏术了。”
王德利眼神黯淡,似乎听清岳是非的话。另一只手往兜里摸索,掏出半张黄纸,晃了晃道:“带、带回去……”话没说完,他的手垂落在地,最后的气息也散尽,就此了账。没有捡起王德利的纸,倒不是他不答应,泰安首富的请求。岳是非还是很愿意拿去换笔感谢费的。只不过现在岳是非还有其他事要做。远远地,一艘小船缓缓靠近,船上打着的灯笼和领头人打的纸灯笼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