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用就是那次带着岳是非面对一个执念屠村的厉鬼。拍入小飞雪身体时,岳是非手上掐着诀,默运护身罡在手上,连着包裹在手上的罡气,整个手穿入遁甲兵坚固的木身,直抵石心处,将符放在那。口中默默诵道:“太乙救苦天尊、青玄九阳上帝!”
人力有时穷,若遇危难,只得凭仗神力。大道真圣,以救护疾苦。符被拍入遁甲兵身体后,小飞雪的表情凝重,身体的动作停了下来。岳是非没有停下手中的灯,仍旧以火光照触在遁甲兵的身躯上。实际此刻的岳是非极是危险,他的距离与小飞雪太近,手中又没有护身的法器。若是此法失败,仍旧无法助眼前人重拾人性,反手一刀,怕是岳是非当场就得栽在这。亏本买卖,高风险买卖,岳是非是不会做的,只有今日此事例外。因为岳是非总能想起,多年前,师父也是这样举着灯炬,毫无防备的站在厉鬼面前,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丧失自我的厉鬼重拾人性。不负所望,他与遁甲兵血红色的眼睛对视时,看到了眼神中的凶戾正渐渐瓦解为茫然,心道,要好了。“小心!”
心里的警惕刚要有所缓和,岳是非猛然听见身后丹去伤发出的惊呼。没有第一时间往丹去伤的方向去看,就在丹去伤呼喊的瞬间,岳是非感觉到了某个方向传来的动静。眼神变得锐利,朝动静看去。“招来招来,不弃不坏。”
有个声音正从那里传来,是个穿着小褂,留着山羊胡子的人,一看就是道士模样,与岳是非在纸鹤眼中瞥到的主坛之人倒是相似,当时看的不真切,现在才看清此人模样。他手中提着个葫芦一样的法器,对着遁甲兵晃了两下,口中祝咒。飘飘然,阵中有片桃花花瓣飞出,朝他的手中飘去。看着轻飘飘,没有半点威胁的事。落在岳是非眼中就完全不同,他虽认不得这个法术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能猜到不能让桃花瓣落在山羊胡的手中,否则必然出现些不可预料的事。然而他手托灯火,另一只手更是在紧握着符,要激发出小姑娘仅存的人性,磨平她心中坚固的嗔念。有那么瞬间,岳是非还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他动,眼前的小姑娘就再难恢复人性。但他要是不动,小姑娘的魂魄就会被抓走,两难之境。也就短暂的犹豫,几个呼吸的功夫,山羊胡已然得手。桃花瓣落在手中,他将花瓣往葫芦中猛地塞去,入了葫芦。桃花瓣塞入葫芦后,突然间,眼前遁甲兵的眼神急变,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硬生生的从遁甲兵的身躯中扯了出来。她的眼神对上岳是非,不再是愤怒与嗔恨,而是惊恐,慌乱,一如她在遭遇陈全宝羞辱时的无助。舍了人性,获得力量,所见者皆胆寒惊恐。重拾人性,反而变回无助的模样。小姑娘就像落水人抓救命稻草样,朝岳是非抓去。岳是非同样伸出手向前抓去,擦手而过,岳是非什么也抓不住,任由小姑娘的魂躯被后面的葫芦强行拽了进去。“善哉,善哉!多谢相助。”
山羊胡开怀大笑,将葫芦嘴封了上去,又贴了道黄符彻底禁住葫芦,让里面的小姑娘再逃不出来。做完手上动作,山羊胡还要笑着说:“陈老爷刚才告诉我,还请了其他道士来帮忙。我还以为修为不够自己跑了,没想到道友真的回来,还帮我抓了这孽障。”
“放心,我不绝不自己贪功。到时候陈老爷给的钱,我一定分你部分。”
“都是同道中人,都好说,好说。”
山羊胡确实打碎了岳是非的纸鹤,更是设阵困住岳是非,但他毕竟不是奇门遁甲中的老天爷,无法把握阵中所有的事,所以他同样不知道岳是非和丹去伤到底说了什么。丹去伤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岳是非。原本岳是非看丹去伤奇门遁甲造诣通神,几乎能算出自己与小飞雪相关的绝大多数事,自然也就觉得眼前的山羊胡也有此等本事,还以为瞒不住,少不得有正面冲突。但山羊胡明显并不知道岳是非的打算,还以为刚才岳是非是帮他抓小飞雪。说实话,岳是非控制住小飞雪时,想要唤回她的人性。可是在旁人看来,尤其是玄门中人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厉鬼是不可能恢复神智的,不论过去多么亲近,多么友好,一旦化为厉鬼,就只有铲除这一条路可走。谁能想到,岳是非竟然想要挽回一个尚还无辜的人呢?身为恶鬼的小姑娘至今尚未害一人性命,反而是陈全宝,枉为人身,心比恶鬼还毒辣。“道友,钱财我可以不要,你能否把手中葫芦送给我?”
既然对方没有真正识破自己的目的,岳是非的语气虽显得生冷了些,但还是讲了几分客气,用商量的语气希望对方能答应自己。山羊胡没有笑了笑:“道友强人所难哦,我这葫芦法宝可极珍贵,说的不客气点。陈老爷给的法金,就算全算上也不够我这只葫芦的。”
“我不要你的葫芦法宝,我只要道友刚才收服的女鬼。总不至于连她也比不过陈老爷给我的那份法金吧?”
岳是非挑明态度。山羊胡眼睛咕噜转,也不知动了什么心思,但最后还是摇头道:“这可不行,她是要拿给陈老板交差的,就是她害的陈老爷儿子疯疯癫癫的,我得让陈老爷看着处置她,否则我们的法金都是泡影。”
“道友你不厚道啊,莫不是你想带着这女鬼先去交差?我可想着要分你一份,你不能自己独吞全部好处啊。”
岳是非明白了,为何山羊胡子看不出自己的目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钱财,反而遮了人正常的情感,他无法理解岳是非想救回小姑娘的魂体只是不想看她受苦,根本无意要陈家那点不干净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