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逍遥游这种法术,岳是非也不清楚里面的细节,书上可没详说。既然会饿,那就是要吃东西。以自家的情况,还不如先在这蹭一顿。免得回去后,吃的恐怕更差。“有、有”张扬大咧咧的走到粥棚中,取了只碗,众目睽睽之下就打了碗粥,还特意在锅底仔细的搅动一番,把里面切实的料打出来舀到碗里。后面大排的长龙都看到了张扬不讲道理的行为,但就是没谁敢说个不,老老实实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插队。施粥的人明显认识张扬,不仅不敢说什么,还要低低头,说一声:“张扬哥!”
“兄弟,来喝粥,管够。”
岳是非所在的时代,虽还比不上更后世,吃的都是精米白面。但米粒也细了很多,一百斤稻谷只能出五六十斤粮。眼下的粥,粒粒分明,粗的厉害,甚至直接将谷壳熬到了粥里,又加了些花生,小米等杂粮。都不是什么好材料,甚至隐隐能嗅到一股不太好的味道。想来是张员外的粮仓里放的最陈的那些粮被拿出来做了施咒的材料。就这样的粥,也还是供不应求,不仅岳是非在的村子,更远些的地方也有来吃这粥的。“兄弟,喝不惯这粥?”
张扬见岳是非一直没动口,明白过来。“看打扮,兄弟你不是普通人。我看你穿着也还不错,棉麻的衣服。不是普通人家穿的。”
说这话时,粥棚外面就站着不少他口中的“普通人”。基本上就是几片麻布凑的布片,用线连了,穿在身上,勉强可保暖,但更重要是遮丑。端起碗,岳是非喝了两口。不算稠也不算稀,最重要是能活命,那些瘦得皮包骨的人吃了,就又能有力气,有力气就能再多干点活,或许就能熬过这灾年。“你不认得我?”
岳是非有些惊奇,按说以自己在村里的情况,甚至能找张员外借到钱。还以为这“阿桥”跟张员外家里还挺熟,不至于连武保头都不认得。张扬很仔细的想了想,最后狐疑的说:“确实不熟,不过你是不是村里的秀才?娶了易家女儿的那位。”
“不错,正是鄙人。”
岳是非不动声色的又喝了一口粥,但是已经做好准备要随时躲避张扬爆起的攻击,再怎么打了他的人,又跟张员外不对付。或许他就要找自己麻烦呢?所以准备还是得有的。刚刚被这小子的快马撞了,但现在恢复的差不多,没有特别疼的感觉。“原来是秀才老爷。”
武保头张扬没有如岳是非想的那样突然翻脸,反而还露齿笑着道:“都说秀才老爷手无缚鸡之力,我看也不像,秀才老爷的身子骨也很康健。毕竟是读圣人书的,不一样。”
岳是非明白过来,全村唯一的读书人,又是秀才。就连张员外也会敬三分,何况他下面的保头?读书人的身份,本身就值得尊重。万一这阿桥将来更进一步,考了个什么举人,飞黄腾达,哪里是他小小的武保头得罪的起的?顶天了也就是下属被欺负,于他而言又有何关系?张员外又没把讨债的事交给张扬。既然张扬给面子,岳是非自然也要讲个礼数。摆了摆手:“康健什么?还不是得蹭粥喝?”
言罢,挥手指后面排队的那些人,又道:“比他们确实好些,唉,年景不好,百姓艰辛。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不,欠了张员外的钱。被左催右催,也是烦。今日就想来跟张员外讨个差事,也算以劳抵债,熟料半路上便遇见了你,真不知何事如此紧急?”
都说村里秀才自视甚高,脾气也不好。张扬以前也跟这人没有太多交集,心里或多或少对这位读书人有些畏惧。然而听见岳是非开口,让他心里舒畅了很多,眼前的秀才随和有礼,根本不是传闻中的跋扈样。“是我的不是,撞了秀才老爷。”
张扬抱着拳,跟岳是非赔不是。他也扫过排队的人,眼神中,隐隐有几分悲悯:“是啊,灾年,都不好过。”
“粥棚支了七日,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我听员外老爷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喝粥的人太多,他也有些撑不下去,明日开始……”讲到这,张扬有意压低声音:“就不施粥啦,员外也施不起。”
“不施粥,怕是有人会饿死在这。”
岳是非皱眉,往田埂上去看。村里的人不多,家里还有余粮的有多少?没有这粥棚,有人就活不下去。张扬也是叹气:“有什么办法呢?年景不好,这便是天数吧。”
憨憨的笑笑,张扬继续道:“其实我家日子也不好过,秀才老爷你放心,张员外没让我追债,我不会找你麻烦的。”
“催债的人应该是我下面的兄弟,真是不该,让秀才老爷受惊。我回去跟他们说说,让他们一定要对您客气些,别乱来。”
正好,岳是非早就想打听些消息。进去寻张员外不容易,还不如直接就跟张扬打听打听。“灾民这么多,旱的还厉害吗?若是落雨,能不能解了灾?”
岳是非试探的问道。闻言,张扬无奈的道:“落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落。而且就算落水,今年耕期过啦,许多人田都是荒着的,产不出粮来。若是风雨调顺,也至少明年才能缓过来。”
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岳是非还是有些以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当下的事。建水古城里,只要落雨,旱情得以缓解,立马就能让田亩得以缓解,不像这里,旱情重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