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有狗?岳是非也拿不住,也许就是这世界现下的运作逻辑,阴阳渡口中,本就会有些独特的规则,凡人又怎么能完全理解这些规则背后的缘由呢?“夜深了,几位远道而来,想必也很是劳累,我们就不多打扰,你们便好好休息。”
雷康终于觉得一直留着太久,招呼村里人都早些回去休息。脸上还有几分意犹未尽。农活除了几个时间点,大多数时候没有太过限死必须每日劳作,像是今晚,闲聊到这么晚,但明日晚些起也根本不是问题。目送着一大帮子人离开,头一次让岳是非都觉得有几分口干舌燥。他们的好奇心实在太澎湃,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往也太过明显。一直等到他们确实走远,这座宁静的村落复归于平静后,岳是非等人的活动也要开始了。“走!”
岳是非招了下手,带着马云超就要走。“你们且先等等”挥手间,秦一恒叫住两人。她对岳是非盈盈摆手,示意岳是非走到她面前去。即使跟随几人在地下山路走了这么久,这个女人依旧展现出丰韵优雅的魅力,步履匆匆,身形却不会摇晃乱动,极符合古人所谓“稳重”之说。她虽然修习蛊术多年,书香世家的贵气亦未去,也正是这种气质,连马云超这个刺头,面对她时都得按捺自己的脾气,所以岳是非对她的态度也多了几分敬重。“岳道长,你现在愿意信我吗?”
秦一恒先是说道。以岳是非的性格,能让他完全相信的人还真没几个。所以他当然不会答应,但是这种情况下,难道直接说“我不信你?”
那也太尴尬。最后岳是非道:“有什么事,你且先说说。”
苦笑了下,秦一恒自嘲的说:“也是,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自己,怎么能要求别人相信我呢?”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一点点金黄色,细微到用肉眼不仔细看都很难察觉。“这是腐尸蛊,上次对付遁甲兵,便是用的这个。”
秦一恒解释道:“如果岳道长你信得过我,就把这蛊带在身上,也许遇到遁甲兵时,你们会用得上。”
“带在身上?”
岳是非看着这蛊,还真没接过来,尚在犹豫。对付新型遁甲兵,用这种蛊虫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岳是非自己也曾判断过,其他方式都没这种方法高效。唯一的问题是,这种蛊虫本身,也是具有危险的。腐尸蛊,听名字就知道,这是能加速尸体腐朽的一种蛊虫。如果只是对尸体产生作用,反而小看了这种蛊虫本身。在实际使用中,这当然也是能让人的身体开始腐朽,直至将人也变成一具腐尸的术法。倒不是说岳是非没有办法解决这种蛊,只是谁也不愿意带着这么个危险的东西在身上。难怪秦一恒会问岳是非,是不是信任她,这种情况下,就算信任,也很难答应她。“岳道长,我心怀真挚,确实想帮助你们。但我也确实无法保证我是值得信任的,我的情况您最清楚。”
秦一恒的脸色依旧带着笑意,似乎并不在意岳是非的迟疑,但她将手微微回缩的时候,眼底闪过失望。岳是非敏锐的察觉到了那种失望,但他还是不能接受,他故作淡然又不动声色的说:“我们此去主要是探一探城中情况,不会与城里起冲突,就算遇到遁甲兵,也会避开锋芒,真要起了冲突反而会暴露,你的好意我心领,确实不需要……”他的话还没说完,马云超忽然抢上前来,一把接过那只蛊虫,道:“磨磨唧唧的干嘛?既然有帮助就带着,你怕,我可不怕。”
无知者无畏,他性子实在莽撞,将腐尸蛊这等危险之物,大咧咧的揣到了自己的怀里,便开始往外走。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岳是非无奈的摇头,对这小子的鲁莽也是无言以对。反而一路上一直在按着马云超,宽慰他的秦一恒,有那么瞬间心头泛起感动。她的哥哥不信任她,德高望重的道长不信任她,连传她蛊术的师父甚至她自己也不再信任自己。茫茫天下,人来人往,没人愿意相信她这个会下蛊的“老巫婆”。居然只有秦家一直看不起的马家纨绔子会信她?神色复杂,心绪难平。出了屋子,岳是非与马云超两人都尽量避开万火千光树,隐在黑暗中渐渐出了村子。万火千光树的灌木丛在光黯淡下来之后,仍然是有光辉的,不过也就照在几尺的范围,并不会延伸太远。“藏了一路,现在还不拿出来?”
一路无言的岳是非,对着马云超突然开口道,言语里多了几分轻松的味道,更像是老友间的一种闲聊。马云超还装成啥也不懂的样子,一脸懵懵的说:“你在讲什么?拿什么出来?”
“你离家以后,就带了一柄兵刃吧?一直带在身上,没有拿出来用过?”
不用也是正常的,马云超虽然咋咋呼呼,老是说自己要怎么怎么跟谁拼杀。但他还真没机会,这么久以来,唯一有机会让他对敌的,只有“小红”一个。可是他怎么会对小红动手呢?脸变得很黑,马云超终于从他衣服内里摸了会,掏出一柄短木剑来。“你怎么知道我带了兵刃?”
马云超问道。岳是非向他伸手,想要接过这柄跟人的小臂差不多长的短木剑仔细看看:“你登山时,我就注意到你似乎带了什么。后来观察过你的行动,有几次你都往怀里去掏,特别是可能有危险时。”
“不过还有个原因……”岳是非接过短木剑后,没有停下脚步,两人走得很慢,比之饭后散步快不了多少。用指腹微微摸索短木剑,他又接着话题道:“我在你身上,始终感受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像是同样出自我们茅山派,但跟我修习之法又有所不同。”
“所以我猜,应该是你身上有件我们茅山密宗的物什,能被你带着走的,想必是不简单的东西。”
岳是非的手在这柄篆刻了七星和月轮的桃木剑上,确实感受到了茅山密宗的气息。就是这气息很淡,也很稚嫩,并非密宗的宗师所携,应该是密宗宗师所收的弟子用的法器?“能跟我说说吗?这桃木剑怎么来的?”
岳是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