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很难说是激动还是震惊。孔不一他们也没有见到岳是非取出这枝杈,所以他也是惊讶的。这很正常,地下世界谁也不能带走万火千光树的枝杈,一直都是铁律。而如今,一根单独的万火千光树枝杈出现在一位来自外面世界的人手上,该怎么描述这种复杂的心情呢?“是你口中,离开此地的那位仙人带出去的这枚枝杈?”
老儒不敢相信的再次问道。岳是非点点头:“这确实是那位仙人带出去并留在外面世界的,怎么?他就是你口中的王?”
眼中的惊骇逐渐平复,老儒坐回原位,他道:“想来只有王上能做到这样的事。”
“你们的王,能折下万火千光树的枝杈?”
岳是非记得之前介绍万火千光树时,明明说过,即使是王室也做不到这点。“如实的说,我并不清楚。”
老儒道:“我只知道,万火千光树本就是王室最大的秘密,在三层的书库中,有秘典记录,世上的万火千光树都是由城中心最大的那颗万火千光树所洒落而成,可是你也看到,这遍地都是万火千光树的灌木,或许王室有办法将其带到更远的地方。”
所以白先生能将这根枝杈带出去,是因为白先生是这里的王?岳是非苦笑道:“若是我说的那人,真是你们这里的王。那我看你也不用等他了,他已经得道飞升,不再人世。何况,我说的人,是几百年前的人。”
“几百年前?”
孔不一再次表示了震惊,他确实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夸张的时间?这倒是不奇怪,只是不好解释。冥途之中,时间与外面的时间本来就不同,就像鬼市与外面世界的时间差异一般,只是该如何解释呢?岳是非想了想,用比较模糊的语言道:“地下世界的时间,与外面世界的时间未必相似。也许你们这里才过了没多久,外面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有句诗,不知你们听过没?”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不需要岳是非多说,老儒已经吟诵了出来:“古人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晋人王质登山砍柴,遇仙人对弈,一局棋尽,下山时斧柄朽烂,人间已过四百年。”
边将典故仔细讲来,一边感慨道:“总以为这不过虚妄之言,或是古人为教诲后人所讲,熟料竟都是真的。”
“你们的王如果不会再回来,你们义人还能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做事吗?”
岳是非问出了关键,他愿意来见义人们的首领,为的就是想知道这个答案。义人中的其他人,也许都是真的义人勇士,至少从如今来看,他们都会用极高的修身来要求自己。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看眼前的老儒,他是不是起了贪欲呢?“若是‘王’已不会再回来。”
老儒也笑道:“岳先生就会觉得,我想要去坐那宝座是吗?”
“确实,我会这么想。”
岳是非表现的很云淡风轻:“你要说你现在做的事,都是纯洁无私,为了百姓而作,老实说。”
摇摇头,继续道:“我是不信的。”
“本该如此”老儒却也点头认了下来,他道:“我们素昧平生,今日第一次相见,就要岳先生相信我是大公无私之人,老实说,就是愚自己也做不到。”
“或者说,我的心绪里,也还是有私心杂念。”
老儒说这话时,没有故意辩解的意思:“不过我相信,人皆奉天理,则私欲渐泯,修己身,则人道自正。我的私心与贪欲,我愿将其磨灭,但不能因为我有私心,就逃避该我们做的事。”
“为了取信于岳先生,我愿意承诺。若是此事能成,我也绝不会居那宝座。即使心有觊觎,我也会放下权力,回到我这一方小院来了此残生。至于宝座,我希望能寻王室的后人来居其位。除丞相外,其他贤明的大臣辅佐,我的义人们,还是留在民间,按王的意思,为最贫苦的百姓做事。”
承诺说的很好,也很坦率。至于能不能做到,说实话,岳是非原本也不在乎他会不会做到。他只是想嘲讽一番,这些嘴里说着大义,心里却想着龌龊之事的人。可老儒的回答之坦率,反而让他无从嘲讽。人家都说的这么明白,难道还真要他把心掏出来看看吗?最后,岳是非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他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我不明白,我不过是一个人,就算来自外面世界,会几手法术。但是对你们要做的事,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帮助,你们这么看重我,甚至不惜亲自前来跟我表明心迹,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