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以前,似乎和外面世界都是完全隔离开的两个世界。渐渐地,岳是非有些放松,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当下的事情上。走到第三层,重新看到奇门遁甲时,岳是非就该想到,有奇门阵法的地方,哪里没有这种东西出现?果不其然,目露红光的家伙,出现的更近了一些之后,正是消踪匿迹很久的遁甲兵。“岳先生认识……他?”
用他,是因为在冯江看来,笼罩在黑袍下的东西还是个人形。他不清楚一个人为何会有露出血红色光芒的双瞳,与其说是人,到更像是妖怪。或者在岳阳城,其实是没有妖怪这种概念的,所以人形的生物。在冯江印象里,应该就是人。“他不是人,所以不该用‘他’来形容。”
在冯江背后,岳是非提醒道:“这是一种用法术造出的类人之物,躯体是木质的,手上有爪子似的尖刀,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极是厉害。”
都不需要更仔细解释,就这个说法,冯江也能想到,有这么多非凡之处,那确实是很厉害。他还要继续问的时候,遁甲兵已经冲了过来。景震剑落入岳是非的手中,左手指头已经做出护身罡的指诀,只差最后一点点,岳是非已经做好准备,但他没有动。因为在察觉到遁甲兵行动的那刻,冯江把万火千光树的枝杈递回到岳是非的手中,然后长枪一挺,直攻遁甲兵而去。“他唯一的弱点是心脏胸腔位置,注意朝那里攻击。”
遁甲兵的迭代速度太快,只看外表的黑布与那双猩红的血眼,倒像是初见版本的遁甲兵。只不过岳是非心里明镜似地,怎么可能是最初的版本?此地可是凶煞的老巢,遁甲兵与奇门遁甲的枢机所在。什么九樟村,什么外面阵法,都是从这里延伸而出的版本。按说这里的遁甲兵,才是最先进,最恐怖的。冯江的动作也不弱,节奏抓的很好。在遁甲兵扑上来的瞬间,长枪若龙般挺进,直攻遁甲兵的胸口处,也是岳是非喊出的要害所在。猝然跃起的遁甲兵怎么也想不到,其所处的位置正是尴尬,他凌在半空,力道已是固定,原本以他的速度,常人在察觉到他落点之时,就已经晚了。但冯江在他跃起的瞬间,测出他的落点和空中的轨迹,恰到好处的以长枪攻去,极巧,也极险。连观战的岳是非也不禁要叫个好字。修行人的眼耳,超乎常人,在与刘子豪对战时,刘子豪也算久经历练,武力极强,但是在速度感知上,他还是比岳是非逊色一筹。可冯江的这一枪,换做岳是非自己,是刺不出来的。他或许也可以快速估测出遁甲兵的行动轨迹,但岳是非的武器最常用的却是剑。剑的质地脆弱,即使岳是非手中景震剑也不好硬碰硬,很容易伤损剑身,甚至与下落的遁甲兵这么大的玩意儿相撞,有可能连剑身都会折断。除此以外,还有个问题就是长度。遁甲兵的双臂超乎常人,与之硬撞,即使岳是非伸臂举剑,就算直接洞穿遁甲兵的胸腔,也难保不会被下落遁甲兵的惯性同样损伤,尤其是遁甲兵若是举起手中锋利的刀刃,怕是岳是非自己也得受重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岳是非怎么会干?何况是遁甲兵这等毫无生命,只需技术与材料,就能量产的死物。拿自己的命来搏?岳是非又不是傻子。冯江不同,他的武器是一杆马上用的长枪,运使精熟。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他以长枪挺立,直攻遁甲兵胸腔,即是比长剑更结实,也不怕穿入遁甲兵胸膛后遭到遁甲兵反伤,哪怕遁甲兵挺直双臂,论长度也完全不够。只不过不是每一个使长枪的,都有冯江这样的眼力与胆魄。“好!”
见到如此精妙熟稔的枪术,岳是非在旁拍手叫好。看来刚才与将军的战斗,冯江仍是心软留手了。仔细想想,岳是非还真没见过冯江火力全开的时候。这一枪下去,如果是之前遇到的遁甲兵,除了那几个铁头铁身的大家伙,对于多数遁甲兵,也足够了账,因为即使是之前那个有些灵智的遁甲兵,也是避无可避。结果这个遁甲兵察觉到冯江的目的后,猛然露出那张丑陋的脸。只见他的脸,一半是木头的,另一半居然是人的肉脸,满面疮疤,虬结的肉筋连接着脸与木料。分不清是长在木头上的肉脸,还是肉脸上镶嵌了一块木面。但是他的口部,张开后,一口火喷了出来,半空中向冯江袭来。岳是非这才想起,嘱咐冯江半天,就是忘了跟他说,这玩意还能吐火。冯江也是没料到,诧异只有一瞬,脑子飞转,他收枪往后转身,拉着岳是非就地一滚,避开长长的火柱。火蛇伸出有一两丈,岳是非与冯江都是将将躲过,刚才的所站之处,都被火焰横扫,灼热的烈焰炙的两人都觉得炎热不堪,明明现在算是数九寒冬。吐完火之后,遁甲兵往后退了几步。狼狈站起身的岳是非对冯江道:“抱歉,这家伙技能太多,搞忘跟你说可能喷火了。”
冯江摇摇头,表示不怪岳是非。但他也没有冒进追击,吐火之后的遁甲兵落地之后就往后退去,似乎蛰伏于黑暗中,随时要攻击过来。留意着四周随时会攻上来的遁甲兵,冯江冷静沉着的问道:“岳先生,除了双手有刀刃、吐火之外,他还有没有什么特别之术?”
“不好说!”
岳是非罕见的表示了歉疚:“我每次遇到遁甲兵时,都会有新的变化,就像有人一直在针对这玩意进行升级,不断改进其弱点,使其日臻完善。”
“所以,还需要摸索遁甲兵有什么特殊本领?”
冯江懂了,比他想的更棘手。“我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岳是非感受自己空空如也,紊乱的气息。现在的他,不能说完全没有一战之力,但确实没有太多能做的事。“没,对付这种怪物,本就是我该做的事。”
话音刚落,冯江耳朵听到,左侧面传来响动。比眼睛更快,他长枪已经刺了过去,整个身子都与长枪融为一体,从腿、腰,再到手臂。于空中划出奇妙的弧度。如果是与人战斗,与冯江对敌的人,会在看到长枪的瞬间,失去眼前焦距,只会看见残影划过,然后便会中枪,真是灿若流星的枪法。遁甲兵很快,但还是比冯江手中枪的速度慢了分毫。本想偷袭,被冯江以长枪封住进路,再往后一扫,再次攻向遁甲兵的要害。这次冯江进攻的角度不是正面,遁甲兵若是要吐火,还得转过脸来。任何一个小的举动总是需要时间。遁甲兵没有过多的时间可耗,只得以双手上镶嵌的刀刃匆忙招架,以两手锋利刀身阻住冯江的攻势。然而,长枪可不止锋利。这么被顶一下,就算不是长枪,而是一根钝器的长棍,顶上之后也免不得吃力受伤,枪身本身力道的传递会完全送到遁甲兵的身上。果不其然,一击过后,遁甲兵被这股力量硬生生击退一只。这时候,岳是非也动手了。他早就把丙丁火符准备在手中。眼瞅着遁甲兵吃瘪的大好机会,将丙丁火符对着前方扬起。丙丁之精,元炁阳明,神朱赫赫,光耀太微。我今所化,万恶皆摧。三炁成火,七炁成台,急急起离真。咒声起,遁甲兵稍有畏惧。咒声停,熊熊烈火冲天而起。越看,岳是非越觉得这遁甲兵像最初的那版相似,就连这被火烧的时候,似乎都一模一样,再无其他出奇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