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层拍马驰骋的包家家丁,纵马在城里与兵士苦战,激起的火光,将城里照的更亮,但此时,似乎没有人在乎这些仍在真实世界中喧闹的人,都自沉浸在这场天地为幕布的放映中。第三层,洞开的口子将外面世界的光映照进来,于是,在这遁甲阵中,所有人也看到相似的景象。几乎也在同时,黑暗深处破开一处口子,秦一恒从里面走了而出来,她伸出手感受着外面照进来的光,静默的看着,并没有打断这氛围。似乎忙乱与安静,在此刻的岳阳城中达成了奇妙的协同,各安其位。只有一个人,在安静的第二层包府中,靠在一棵树上,闭着眼,手里提着一只茶壶,嘴角挂着微笑,感受着自己的作品能被无数人欣赏的此刻。对于画者来说,再无比这更开心的事。农人的景象渐渐淡去,画面一转,变作大泽云梦湖畔的景象。湿草丛中,一个孩子饿的面黄肌瘦,他是渔家的孩子,父母离家许久未归,他已经几日没有吃饭。其他渔家多也有认识的朋友,出去几日,便会将家里孩子托付出去,多数时候也不会让自家孩子饿着。偏偏这家孩子,他父母性格孤僻,与周围关系很一般,所以也没有什么朋友,不知何故离家,居然连孩子都落在这里,饿了几日。“孩子,你可是饿了几日?”
一位推着被身后人推着轮椅的老者,和蔼的驶到他的身边,亲切的问道。孩子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不知该说好,还是说不好。他的目光全都被老者手中的一只葱油饼子吸引住,早就忘了怎么回答。老者笑道:“看我,连这都忘了,快吃吧。”
说着,就将手中饼子递给了孩子,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把饼子分解,囫囵塞入嘴里。静静地看着他吃,老者脸上挂着丝笑,但眉头是皱起的。身后,推着轮椅的人,脸色也很不好看,忧心忡忡,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嗝……”吃的太快,小孩连连打嗝。老者见了,又从腰间解下一只水壶,递给小孩道:“来来,别吃的太急,喝点水。”
小孩一边喝水,一边把剩下的饼子再次吃进肚里。紧接着,老者问小孩道:“你的爹,是不是叫赵三元?”
小孩愣了下,点点头。不知这老者怎么认识自己父亲,他印象中,自己父亲哪有这种交际能力?根本没有这样的朋友。老者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道:“你爹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把你托付给了我们。你想想,以后你是继续在这生活?还是想跟我们走。”
被这话说的小孩更是愣神,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眼神躲躲闪闪,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此意,却还是道:“爹说,我是渔家的孩子,我们家就要打渔为生。靠湖吃湖,我不想走。”
“而且……我想留着,等爹娘回来,他们去的远,也还是会回来对不对?”
小孩子的眼神愈发坚定,明亮,闪的老者的心几度发颤。“好孩子,你爹若是知道你这么乖,一定很开心。”
老者的手有些激动,可惜他双腿残疾,无法去保住这个孩子,只能伸出颤抖的手,按在孩子的头上,抑制着自己心里的痛苦。“以后,就让这位婶婶照顾你罢。”
老者说完,从身后又有一个中年女子走出来,对这张脸,孩子并不陌生,她也是临近渔家的女人,自己曾见过她几次,与自己父母也算认识,虽无深交,总归见过。安顿好孩子,老者又陪着小孩玩耍了一个下午,一直出出进进,有人往小孩的家里添置东西。都是些饮食布匹,虽算不上华丽,却也能让他不饿着,而小孩都不需要操心,老者也没有说什么。一下午的时光,老者都在教小孩背诗,很是闲适。小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恬淡的时光。明明得知父母很久不会回来的消息,小孩居然没有觉得恐惧,似乎觉得这些人的存在会让他很安心,就好像这些人留在这,就会保护好他似的。待他的家里布置的差不多,老者要离开了。一下午时间,小孩与老者聊的都是些诗文,多数时候都是老者讲,他只是静默的听。其实也不大听得懂,他一个渔家孩子,真不懂这些。直到临别,小孩终于忍不住了,对着老者渐行渐远的背影,张口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是我爹娘的朋友吗?”
老者笑着回道:“我们当然是你爹娘的朋友。”
“我爹娘,还有这么多朋友?”
小孩显然被此景震惊,他真没想到,自己爹娘还有这么有本事的朋友?同样是笑颜,老者回道:“是啊,你爹娘的朋友很多,这天下,凡是称义人的,都是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