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流矢之后,山羊胡气冲冲的转过身来骂:“姓岳的,给你脸了?你把我推出去挡箭?死道友不死贫道?真够无耻的?”
一改往日斗嘴的风格,岳是非倒也是个能伸能屈的主。不仅没有怼山羊胡,反而道:“怎么是推你出去挡箭?这是你能者多劳,我们几个都挡不住如此多的飞箭,不只有靠您出马?”
话还未说完,脸色一变,后面嗖嗖几声,又是一波箭雨覆盖过来。就像在黑暗背后,有一队弓箭手交替射箭,前后交叠形成阵势,以压制骑兵的架势对几人发动攻击,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人性命。山羊胡也听见这声,转头再次施法,又一次挡住飞来的箭矢,这次明显更加密集,山羊胡也更加吃力。大家都清楚,这只是前两拨,后面应该还有。山羊胡立马道:“快想怎么躲,继续扛着我也不知道能抗多久。”
闻言,冯江长枪一挑,顶在刘子豪胸前,厉声质问道:“枉我们如此信你,居然设下陷阱?”
一步步走来,都是跟在刘子豪的身后,到得快出门的时候,却突然迎来无数飞矢,当然只能是刘子豪有意为之,是他设下的陷阱。别说冯江这么想,在场的人没有不这么想的。刘子豪的脸色先是震惊,此后又复归平静,他也不是年轻的毛头小子,当然知道有些事百口莫辩,说的再多也只是看人家信与不信。所以他只是道:“我是真想带你们出去,大概丞相发现了我的作为,以为是我背叛了他罢。”
“也是我自己活该……”苦笑着,刘子豪认命的闭上眼。两军交战,最悲惨的结局莫过于此,被两边猜忌,到最终谁也不信,无家可归,犹如孤魂野鬼。“你真的觉得,现在丞相有闲工夫来管我们这里的事?”
岳是非出声嘲讽道。他目光远眺,看着一波波箭雨被山羊胡挡下来,山羊胡还在催促着几人速下决定。虽然岳是非现在没有道法支撑,可他眼光犹在,依旧可以通过罗盘选一条路来往后撤退,其他人完全不懂奇门遁甲,连这一步都做不到。他也确实看了两下罗盘,最后却道:“往后走不知道会耽搁多久,我看,往前才是正路。”
山羊胡在最前面,当然听见了岳是非的话,手中空不下来,嘴却半点不饶的道:“你疯了?往前走,迎着箭雨顶上去?”
还没回他的话,被岳是非说的愣住的刘子豪心脏砰砰直跳,也顾不得其他,挑开冯江的青缨长枪,拉住岳是非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岳是非打开他的手。时间紧急,也懒得卖关子,岳是非揭穿道:“意思很简单,你突然决定要带我们离开,是你自己的突然发心,时间很短,而外面现在乱成一锅粥,丞相能突然调集这么专业的弓箭手?”
“这个奇门阵法也不是你们丞相造的,设置阵法的人现在还在跟人斗法。如果你走的这条路是真正的捷径出口,会有这么一波波箭雨迎接?若是说到这,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岳是非冷笑着道:“那你傻得可以。”
刘子豪愕然,连连后退,竟然有些站立不稳。看他这样,冯江在后面也嘲讽道:“过河拆桥,倒也是丞相做得出的事。”
几乎在刘子豪否认自己是故意的时候,岳是非脑子转的飞快,已经想通了一切。如果真是刘子豪故意为之,不惜舍身要诱几人入陷阱,那他还有什么必要骗几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刘子豪这时候为自己辩解毫无意义,只能说明他说的就是真话。若是如此,事情便再简单不过,一切的一切,都是丞相设计好的,从一开始,这条捷径的尽头就是断头路,是给刘子豪的陷阱,丞相根本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至于为什么,岳是非也不明白,或许是控制他脸上的蛊也并不轻松。至少在岳是非的认知中,能够将人的肉身快速修复的法术,都不简单,反正他自己是没这本事。一个不简单的法术,往往意味着需要付出不简单的代价。也许丞相只是不想继续付出这样的代价,那还不如就最后用完刘子豪后,让他便丧命在此。自小跟随丞相的刘子豪,是丞相手下的得力干将,丞相难道能当着众人面说不救他?可是刘子豪如果死在这便不同了,他是为了自己复仇死在义人的手中,债是义人的,可不是他丞相的。何况,岳是非窥测刘子豪心底时,曾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刘子豪的身份并不简单,对丞相来说,是一把好用的刀,也是随时会伤害主人的刀。哪怕他表现的再忠心,有些自血脉继承的东西,却是无从改变的。“你也测过,这前面是真正的出口。”
岳是非在后面对着山羊胡喊道:“如果退回去,又不知道要走多久,往前,很快就是真正的出路。”
黑暗尽处,白光耀眼,远远看着,岳是非生出一丝怜悯看着刘子豪。丞相告诉他的捷径是真的,出口也是真的,却在最后安排了这些箭矢。大概他是从这条捷径进来的,所以无法告诉他假的路,否则连岳是非他们身边都到不了。但是又堵住捷径的出路。真是残忍,让绝望的人在看见黎民时,失去所有。“往前?怎么往前?你个废物有办法?”
山羊胡挡了起码九波箭。射来的飞矢仿若无穷无尽,全靠山羊胡的奇门术法,这不是他的奇门阵,他在这里面使用奇门术对自身的消耗非常大,他已经撑不太久。他的反问,还真问住了岳是非,现在似乎真没有办法往前。除了山羊胡,别人根本扛不住这些飞矢,丞相的布置太绝,杀刘子豪一个人需要这么多飞矢?恐怕是怕刘子豪被胁迫之下带着岳是非等人要走,所以设下杀招,免得岳是非等人离开?正当苦思无奈之际,白光处,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炎炎赤精,高阳凛凛,南宫见真,上帝有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