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穿了身份的王绾,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丝毫尴尬的表情。
他脚下的步伐往前挪了一步,朝着冉方微微点头示意说道:“本官王绾。”听到他的名字,冉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只是淡淡扫视了一眼他。 “原来是御史大人。”
“有事进府上再说吧。”
说完,冉方便率先走了进去。 这下倒是让王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像冉方早已看透了他的身份一样。 而且,冉方那表情,也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多几分恭敬之意,这让他心中竟有一种挫败的感觉。 不过,即便心中再疑惑,他也不可能开口询问的。 只能是跟在冉方的身后,一直来到前厅,等到冉方坐下之后,他和廉良才顺势也坐在了椅子上。 刚坐下,廉良才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人,只好先开口说道。 “这科举考试乃大人提出来的,下官与御史大人也不过是奉陛下的命令,才接手了此事。”
“事出紧急,下官与御史大人商议之后,确实不知这科考应该考什么?”
“大人可有什么法子?”
等他说完,王绾才又开口补充道:“先生乃儒门之徒,那这题是否要考儒门之学?”
“可陛下对儒门似乎不赞同,此事要如何解决呢?”
这话看似在询问,其实是在告诉冉方,意见你可以提,但是不能只说你的想法,而是要站在陛下的角度,看陛下和大秦需要什么。 尤其是这件事是第一次,必须做到让陛下满意的。 冉方自然是听出了他这话中的意思,他微微蹙眉看着王绾。 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之色,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御史大人既然有了想法,又何必来问本官呢?”
“既然陛下将此事交给了二位,那与本官就毫无关系了,现在二位来此却又有自己的想法,难道是想找个背锅之人吗?”
“若是如此,二位怕是看错人了!”
在冉方说要将他们赶出去之前,王绾连忙开口解释:“非也,我等绝无此意。”
同时,王绾的心中对冉方也有了新的理解。 之前在咸阳狱中的时候,他看到冉方只是一个儒门,虽有陛下的信任和支持,但是也没有任何的威胁。 可如今,那冉方的身份不一样了,就冲他指挥使的身份,朝中就没有几人敢轻视于他。 但是他又不属于三公九卿,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尤其是这个官职还是冉方自己求来的,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想要和他交恶,所以自他为官以来,那些之前常去咸阳狱的人都不曾来见他,就是担心因为之前的事情冉方心中有芥蒂。 同时他们也担心,陛下会不会觉得有人想要和冉方套近乎。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按照与普通官员相交的做法,来与冉方说话,怕是会适得其反。 想着,他脸上浮现一抹慈善的笑意,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和蔼可亲。 “先生误会本官的意思,只是担心陛下会因此责怪我等。”
“今日之事只是我等来请先生帮忙,日后若是出了任何的问题,也与先生无关。”
“他日科举结束之后,本官亲自去找陛下,为先生领赏。”
“请先生放心!”
这话还像个样子,冉方心中平衡了一些。 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他就知道定然是为了科举之事而来,毕竟这朝中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能瞒过他的。 尤其是朝堂上的那些事,曹阳云总是第一时间来告知他的,就像日报一样,从未缺席过。 既然当初他提出了科举制的说法,那自然也希望大秦能够变好。 所以,他心中早就有了想法,也不吝啬于告知他们。 “科考是为了更好地大秦,只要有利于大秦的人自然都可以收为己有。”
“本官以为,可以先从法家、儒门、兵家、墨家、医家、农家中选人。”
王绾在心中想了一下,这法家、兵家为官他都能理解,可还要医家和农家的人,他就有些不理解了。 想了想,他便开口问道:“先生,这医家、农家和墨家入朝为官,是否有些不妥?”
“例如农家的郑国,虽也是为官之人,可他却从不上朝堂,每日只是在府中与匠人研究一些东西,朝中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甚关心。”
“而且有时直接与黔首在田地里,整整几日都不回府上,这种人也要入朝为官吗?”
“还有儒门之人……陛下十分不喜,尤其是因为扶苏公子之事,陛下对儒门甚是厌恶,若是有儒门之人为官,怕是……不妥。”
这话冉方是相信的,毕竟当初扶苏被关入咸阳狱,也是因为他一直替儒门说话。 而且有些儒门之人,更是经常在一些场合,说陛下的不是,陛下没有处死他们就已经够大度了。 “御史之言有理,可即便如此,御史大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也有过人之处的。”
“就像法家一样,大秦的规矩一是为约束百姓,二也是为了大秦的安定,若非有秦律的规范,想必这天下早已盗匪丛生,大乱了。”
“而兵家更是大秦的屏障,若非有兵家,大秦又如何能够一统六国呢?”
“其实儒门也一样,儒门有些想法确实对百姓不利,可不得不承认,儒门有教导百姓之能,也有治理天下之策,对大秦来说也是有利的。”
“至于农家和医家,他们都是天下人最需要的,农家能够提升粮食产量,例如郑国,他做出的贡献想必御史大人也不能不承认吧?”
“而若不是有墨家的技术,郑国的那些想法怕是也不能真正做出来吧?”
“医家就更不必说了,只要是人就会生病,谁又能断言自己一生都不会需要医家之人呢?”
“这些人若是都能入朝为官,服务于大秦和百姓,那对大秦来说是否也是有益的?”
听着这些话,王绾和廉良才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他们都只是想着要为大秦寻找一些更好的官员,可没有人想过是为大秦服务的。 廉良才再一次被冉方的想法所折服,他看着冉方的眼神充满了崇敬之情。 “先生言之有理。”
“不过……医家之人只知治病救人,又如何知晓为官之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