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马盛离开后,江宁对张和道:“你现在即刻派人,飞马回京禀报陛下此事,请了旨意后,本官再行拿人。”
张和不解道:“大人,我内厂既是查办这三大镇守太监,如今有了丁昌罪证,为何不直接拿下?”
江宁摇了摇头道:“费是这么简单。本官这次南下,打得是巡视查办税赋的旗号。 而如今得到的,却都是丁昌败坏军纪的罪证,无有旨意,最好还是不要随意拿人。 不然恐落人口实。 毕竟,京中那几位公公,可还等着本官出糗呢。”
张和恍然,抱拳道:“大人心思缜密,属下佩服。”
说罢,他便赶忙离开了院子。 江宁正要回转屋中时,却见郑芳蕊突然莲步轻移,娉娉袅袅地走了过来。 体态轻盈,婀娜多姿。 最要紧的是,她今日赫然换上了一副江南佳丽打扮,清素绮丽,极尽柔美温婉。 配上官家千金的出尘气质,叫人眼前一亮。 “老爷,明日张天师请你去看看苏州风物,并泛舟太湖,你看?”
郑芳蕊娇声道。 而江宁却好似全然不曾听见,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郑芳蕊见此,微微垂下俏脸,掩住眸中的羞意,娇嗔道: “老爷,你盯着奴婢作甚?”
江宁回过神,咳嗽几声,赞道: “你今日这身江南风格打扮,实在娇美得很,老爷一时间看不过来了。”
郑芳蕊没有想到他会那么直接,心中娇羞更甚,又不住喜滋滋起来。 这时,她发现旁边还站着一群内厂番子,看似目光直视前方,却是又像在往这边瞟。 登时,一张娇俏美艳的脸庞,羞红地能滴出血来。 郑芳蕊跺了跺莲足,岔开话题道:“老爷,那刚才奴婢说的,你可要答应?”
江宁疑惑地挠了挠头:“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翌日。 江宁带着郑芳蕊早早出门,赴张天师之约。 而由于他现在住在贺府,近来与贺然面上的关系也甚是不错,便干脆一道请了他一起去。 贺然自是爽快地答应。 同时,他还带上了干女儿贺玉瑶。 这是江宁第二次见她。 却依旧被狠狠吸引住了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去看一眼。 贺玉瑶注意到此,则是风情万种地对着他娇媚一笑。 一双美眸中眼波流转,似有无尽的柔情蜜意。 每到这时,江宁便会尴尬地别过头去,惹来美人一阵轻笑。 郑芳蕊今日依旧是江南佳丽打扮,在一旁亦步亦趋地跟着江宁,娇艳欲滴的小嘴儿,却是往上撅了起来。 一行人终是抵达苏州城郊外。 张天师带着妹妹,以及富豪顾贤和已是早早等在那里。 张玄月一见到江宁,刚刚还笑盈盈的小脸,顿时就板了起来。 “你怎得来这么慢,叫我们好等。”
江宁闻言愣住,看着小妮子的脸色,心中苦笑。 不会是上次那张肉饼,真就把她得罪死了? “玄月,不许无礼。”
张天师瞪了一眼妹妹,又看向江宁道:“大人,我来介绍……” 一番寒暄后,众人便来到了一处古寺,上香祈福。 紧接着,便在方丈的带领下开始游览古寺。 虽然并不很大,不能与京城的隆福寺相比,但别样的景致,却叫江宁更为欢喜。 忽地,经过一处宝殿,从里面走出来两个僧人。 这本没什么,但他们身上的服饰,以及交流的言语,显然昭示着他们来自日本。 江宁疑惑地看向方丈:“莫不是本寺还有日本僧人皈依?”
方丈打了个稽手,解释道:“大人,这两位僧人是来大明参拜我佛,求取真经的。”
江宁面色古怪。 小日子版的西游记? “江南倭患言重,难道此地的百姓,能容忍这些番僧,堂而皇之地四处行走。”
“阿弥陀佛。大人,我佛慈悲,希望将经义普照世间,感化生民。 既然日本僧人有求佛之心,我等自是不会拒绝。 说来我们还常常交流佛学,老衲大有收获呢。”
这时,一旁的顾贤和无意间道: “若是除了佛经以外,大明与日本能公平做买卖,对大明也是大有裨益的。”
江宁一听,饶有兴趣道:“顾先生此言何解?”
“呃,这不过是草民随口之言,当不得真。”
顾贤和见江宁对日本态度好像不是很友好,以为他很忌讳这个,不由得惶恐起来。 江宁笑道:“本官不是那古板之人,其实,本官早有建言陛下开海之意,顾先生尽管说来便是。”
顾贤和闻言一惊。 他没想到朝中竟然还有官员有此想法。 而且还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 说不得日后真能成。 顾贤和当即深吸了一口气道: “若是朝廷肯开设通商口岸,与日本商人做生意,不仅能增加我朝赋税,还能改善百姓生活,可谓两全其美。”
江宁点了点头:“接着说。“ 顾贤和似是得到了鼓励,继续侃侃而谈起来: “日本现今大名乱战,物资奇缺。 若是我们能与之做买卖,诸如将铁器、瓷器、丝绸布匹等物卖与他们,轻易便可取得国内数倍的利润,甚至犹有过之。”
紧接着,他又详细讲述了一下其中的具体细节和门道。 江宁听得频频点头,抚掌大笑道:“大善。顾先生,还请你将之详细罗列出来,日后本官回京,定要呈于陛下。”
顾贤和大喜:“草民代百姓,多谢大人了!”
到了午时,众人从古寺出来,皆是腹中饥饿。 顾贤和邀请道: “大人,草民早已在附近酒家订了筵席,还请大人务必赏光。 相比杭州菜肴,苏州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宁笑道:“如此,倒是叫顾先生破费了。”
“不敢不敢,草民荣信之至。大人请。”
一行人跟着顾贤和来到酒家。 只是刚到门口,郭管家便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老爷,不好了。”
顾贤和眉头皱起:“什么不好了!横冲直撞的,若是唐突了大人怎么办?”
他训斥了一句,又道:“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老爷,小人先前早早来此定下筵席,不想那刘方突然到来,还非要包下整个酒家,将小人赶走。 小人没法,只得来问询老爷。”
“什么?钦差江大人在此,岂容他刘方作祟!”
江宁在一旁好奇地道:“这刘方是何人?”
“回禀大人,刘方与草民同为苏州商贾。 只他却是个外来的暴发户,专靠放高利贷起家,端的是无恶不作,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可是他好似背景颇为深厚,无人能动他,敢动他,便只得眼睁睁看他四处倾吞产业。 到如今,在苏州已是如日中天。”
顾贤和正说着,便从酒家里走出来一个脸上带着大痣的中年人。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青衣小厮,端的气派不小。 “哟,这不是顾老爷嘛。怎得,来这里吃饭? 却是不巧,老爷我已经包下,今日不对外迎客了。”
刘方看着顾贤和嚣张道。 忽地,他的目光瞥见了一脸阴郁的贺然,面色骤变,连忙上前讨好: “贺,贺公公? 原来顾老爷请了贺公公吃饭,小人却是不知。 要是他知会一声,小人不就早早准备起来,好迎接贺公公大驾。”
贺然冷声道:“你这厮莫要误会,顾先生今日请的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刘方听此,连忙将目光在众人中打量。 最终锁定了江宁。 没别的,就他气度最是非凡,好似身居高位,周围又有许多打手保护,一看便非常人。 刘方当即舔着脸就要上前说话。 而江宁却是看也不看他,径直走进了酒家。 众人纷纷跟上。 刘方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再自讨没趣,恨恨地带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