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澜收回思绪,抬眸就对上那人幽深的双眸,眸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深情,她心头一颤,怎地有如此熟悉的感觉。仔细打量面前的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棱角分明的面容俊美异常,眉眼微微上挑,下敛的双眸露出右眼角处有一颗隐在浓密的睫毛中的红痣,高挺的鼻梁,以及那诱人玫色薄唇。
回忆前世,确实不曾见过此人,那这莫名的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突的,那人将妘澜拥进怀中,紧紧的抱着。 竟然不是幻影! 妘澜正要施法将其推开,那人如泡沫般消散了。 是幻影! 如果是幻影为何能准确的拥住她,她从未来过这。 妘澜揉了揉额头,果然太久没活动了,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反正已经过去两千万年了。就算这人爱慕她,这么长的时间不是另有她人便是陨落了,何必苦苦纠结。 妘澜刚走出幽蓝殿就被彦祈拦下,看向她眼里带着一丝慌乱。 “澜儿。”彦祈看了一眼她身后幽蓝殿,眼神暗了暗。 “澜儿,你怎么到这来了?”
顿了顿,又说道 “澜儿,无怜是我十万年前收的弟子,也细心栽培了十万年,看到她受伤难免心急了些。”
“在寻你这件事上无怜也是出了力的。”
彦祈着急解释道,眼神飘忽不定,像是极力掩盖什么不为人知的情感。 “我看得清自己的心,你呢?”
妘澜淡淡看向彦祈,轻飘飘的话语,重重砸在他的心上。 “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两千万年来我一直在等你,找你。”
“就因为如此你就轻易否认我对你的心,就因为一个无怜!”
彦祈的声音很激动,很大,一把握住妘澜的手腕,力道之大。 “彦祈冷静点。”
妘澜吃痛皱眉,彦祈的神力远在现在的妘澜之上,轻易挣脱不开。 “妘澜,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妘澜没有回答,眉头紧皱,她清晰看到彦祈眼里闪过的痛苦,但很快就被爱意沾满。 “彦祈,先松开我。”
妘澜放缓语气,轻声道。 彦祈愣了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上青筋凸起,发狠的握着妘澜的手腕,似乎再用力这纤细的手腕就会折断在他手上。 猛地,他松开了手,不等他反应妘澜就把手伸回去了,并淡淡说道:“此事就先到此为止,我也不想因为一个女弟子伤了你我的和气。”
“好好好。”
此时的彦祈尽显卑微,想伸手牵住妘澜的手为她疗伤,可她却走了,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 他颓废的站在原地,垂着头,双手紧紧握拳,强大的气场瞬间铺开,树木花草无一幸免,只有身后的幽蓝殿不受丝毫影响。 “啧,这两人好不容易才团圆,咋就吵架了。”
观止神君猫着腰躲在远处的阁楼上,扯着眼角用力的想看清远处的场景。 “那穿白衣女子是谁呀?”
清亮的女生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地观止神君,一跳两米远。 “嘿嘿。”
礼乐公主讪笑,真心不是故意吓他的。 “姑奶奶,您下次能别这样吗?再来几次我就得英年早逝了。”
观止神君拍着胸脯,没好气说道。 “好好,我下次绝对不吓你了。”
礼乐公主露出两颗小虎牙,甜甜地冲观止神君笑。 “好,好吧。”
观止神君别过脸,略微有些不自然。 “你还没告诉我,那白衣女子是谁呀?”
礼乐公主再次发问。 “她呀。”
观止神君思忖片刻,又说:“你想知道去问彦祈上神啊,是他带回来的。”
观止神君说完,眼珠一转,一溜烟,跑了。 “彦祈上神带回来这么美的女人,无怜知道了会怎样呢。”
礼乐公主用手撑着下巴,眼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 怜祈殿内,无怜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血腥味充斥着口鼻。 “呕。”
污血从无怜口中吐出。 她两眼含泪,带着浓烈的期许看向门外。许久,也不见那人出现。 她终是闭上眼,如破碎的娃娃那般毫无生气。 等到彦祈回来时,她已经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了。 “无怜。”
彦祈拼命将神力输送给无怜,嘴里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 “拜见彦祈上神。”
无怜收的契兽,连年。 她身后还跟着神医,灵翼神君。 “彦祈上神快快收手吧,再下去无怜姑娘就要爆体而亡了。”
灵翼神君连忙说道。 “好,是我太心急了。”
彦祈默然收回手,退了一步,方便灵翼神君看诊。 灵翼神君对着彦祈点了点头,便去为无怜治疗。 约莫两个时辰,灵翼神君才虚力收回手,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彦祈,无怜姑娘伤情已稳定住了。”
“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内伤时间长些也是能恢复的,只是无怜姑娘体内的毒难以根除,以后恐要常常复发。”
“中毒?灵翼神君是毒总会有解药,你且告诉我,多难我都会取回来。”
彦祈眉头紧锁,目光坚定。 “彦祈话是这么说,可无怜姑娘中的毒可不是一般的毒,解药也不是一般的解药。”
灵翼神君为难说道。 “何意?”
“情毒。”
灵翼神君摸着自己那白长的胡须,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可有什么药可解?” 彦祈不甘心问道。 “若是一般的情毒小神还能治上一治,但无怜姑娘中的情毒毒性奇特,浓度极强。无怜姑娘此时能安安静静躺在这已经是在竭力的克制了。”
“总而言之,小神实在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了。”
灵翼神君摆摆手,无奈说道。 “一定会有办法的。”
彦祈皱眉看了一眼床上的无怜,浑身如水淋过似的,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 妘澜不知道走了多久,脑海里满是彦祈所作所为,终是撑不住,吐出鲜血。 殷虹的血染红她惨白的双唇,一阵头晕目眩,她不得不依靠在路边的树下,好在此处较偏,鲜少有人来。 不然,就要被大家看去笑话了。 妘澜很狼狈。 她似是想起什么,闭上眼睛,用神识检查自己的身体。 “少了一魂,难怪。”
妘澜淡然一笑,生而为神,三魂七魄缺一不可,否则一击毙命。 一席白色长裳已经沾染上尘土,衣领处还有几滴鲜血,雪白的卷发凌乱的随意耷拉着。身体在慢慢下滑,尊严再告诉自己不要再狼狈下去了,她艰难的站直身体,她想走却又不知道往哪里走。 重生前,妘澜满脑子想的就是与他长相厮守,为了这她甘愿承受那一切。可如今回来了,连一个去处都没有。 可笑啊!可笑! 突地,妘澜明显感受到强大的气场,充满熟悉与恐惧,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周边的环境开始变的扭曲,模糊,从上而下的威压狠狠地将妘澜击倒,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妘澜,你真叫本皇失望。”
妘澜口吐鲜血,双掌在地面,艰难站起来,眼神清澈而又充满嘲讽。 “你可知欺骗本皇的下场?”
“你的手段不就那些吗。”
妘澜冷声说道。 “既然酷刑不能让你回头是岸,本皇只好拔除你的情根。”
“你不是渴望这凡尘俗世吗,本皇就让你永生无法爱人,永远忘记至爱之人,无法感受爱。”
“你只是神女。”
语毕,妘澜惊恐万分,拼命挣扎,想逃,不想变成那样的人,不想忘记这一切。 妘澜不顾一切的用身体去冲击神皇的结界,每一次撞击都会被狠狠地反弹到地上,一次、两次…… 神皇似乎看够了,随意施法便将癫狂的妘澜控制住,将情根一点一点从她身体里拔出。 巨大的痛感迅速遍布全身,感受着上一世与他一起经历的所有喜怒哀乐一点点消失,喜爱之人也慢慢模糊了。 情根取出,妘澜已昏死过去。 “神女怎可动凡心。”
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淡粉色光晕的圆球就是妘澜刚取出来的情根,仔细看还有许多属于她的记忆。 “嘭!”
圆球在空中炸开,如灿烂的烟花,消失在天地间。 神皇的威压逐渐消失,直至消失殆尽后,一抹细白似从天外而来的光线直直击中妘澜的眉心。 昏睡许久妘澜才缓缓醒来,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面露疑色。 这衣服不是她的睡衣啊!再看看这环境,古色古香,云雾缭绕,往远处看去有一座隐藏在云雾中的宫殿,那宫殿周围还泛着淡淡的光晕,神圣威严。 终究还是回来了。 瞧着满身的伤,白色衣裙破烂不堪,勉强裹身,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布满全身。 感受到有人靠近,妘澜缓缓抬头,约莫是个男人,背着光,她看不清相貌。 “谁?”
妘澜扯了扯嘴角,浑身骨裂的痛感不禁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嗯?”
男人突然靠近,犀利的双眸对上妘澜,毫无顾忌的打量着她。 “模样倒是俊俏。”
不等妘澜反应就圈住她的腰,往男人怀里带。 “你做什么?”
妘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 “纳你为妃。”
男人凑近妘澜,凝视着她,说道。 妘澜听着,并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轻飘飘看了男人一眼。 “没听清?”
男人挑了挑眉,凑到妘澜耳边一字一顿说。 “娶你为妻。”
玄澈见她不排斥,揽着妘澜的手不禁紧了紧,目光深沉。 “你要以下犯上?”
妘澜清澈的双眸淡淡看向玄澈,温声说道。 “对啊,反正您现在法力还未恢复,强娶您也奈何不了。”
玄澈挑眉看向妘澜,嘴角噙着笑,戏谑说着。 “你倒是投了个好胎。”
妘澜窝在男人怀里,打量了一番男人的行头,轻笑道。 玄澈摸了摸她头,将她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又看到白皙脸庞上那刺目的鲜红,他用指腹轻轻擦拭,悄悄动用神力将她周身伤口愈合。 “自然,可不能让我的小娇妻过苦日子。”
“……” 妘澜倍感乏力,不愿与他逞口舌之快,在宽厚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便闭上了双眸。 “澜儿~” 男人夹着嗓音将头靠在妘澜脖颈处,双手抱着她的手臂,轻轻摇晃。 “可以,嫁你。”
妘澜别过脸,不想看某人那毫无底线的撒娇。 反正又不是没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