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满意地点头:“正是,父亲可有想过,她要想过得好些,还有最后一样儿可以利用,我为着绝了她的心思,只能毁去她的脸,这个毒三日后显形,段秀芝的脸会溃烂无医,到那时,她除了乞讨,恐怕什么也做不得了。”
所谓最后一样,就是段秀芝的身体,为了生存,一个女子若能豁得出去,也能够从男人手里挣得银钱。姜庆海瞪眼看着姜洛:“洛儿,你,你居然想到了这个?”
姜洛道:“父亲,我恨她入骨,只要能让她生不如死,我什么都能想到,什么都能做得,跟她的恶毒比起来,我这做法善良得多了。”
姜庆海当然是恨透了段秀芝,只是姜洛的表现委实出乎了他的意料,叫他反应不过来罢了。恨意涌出,姜庆海双眼圆睁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段秀芝:“洛儿做的对!亏了有你,若是换了我,我只知道直接把她打死,此刻想来,那是最便宜她的结果,根本不解恨!”
若宋氏当真出事儿,等同于活生生挖了姜庆海的心肝,姜庆海必定不能活,是以他想,段秀芝不是要害宋氏,而是想要了他们夫妻两个的命。“你这毒妇!”
姜庆海怒喝:“枉费了雁娘的一片好心!雁娘处处为你,你怎么忍心?你哪里是人,分明就是禽兽,你死了必要入那畜牲道,生生世世做猪狗!”
段秀芝被毒药呛得挣扎了半天,这时候得以发出声音,便抬起头来盯着姜庆海:“宋雁娘哪里待我好,她不过是喂猫狗似的施舍我,把我当成物件儿来戏耍,侯爷,你倒是养了个好女儿,小小年纪心狠手辣,竟用这般手段对付我,我不是人,她又哪里比我强,论起心计来,她才是最可怕最恐怖的!”
“你!”
姜庆海气急,提腿就要冲过去,姜洛急忙阻止:“父亲,何必亲自动手。”
姜庆海在原地打了个转儿,颤着嗓子道:“把她撵出去,快撵出去,她这种东西,真是脏了侯府的地!”
姜洛道:“把雯儿带来,她们是一道来的,出去也好做个伴儿。”
段秀芝浑身脏污,一张脸已经看不大清原来的模样,双眼里的阴毒却十分明显:“你给我吃了什么,是不是毒药,我要去官府告你,你别得意!凭你一个落魄的侯府,看能不能扛得过国法!”
姜洛拍手道:“好呀,你去告,叫仵作给你刨开肚子查一查,看你肚子里有什么毒药,顺便再治一治你那黑透了的心肠。”
姜洛这样一说,段秀芝忽然就觉出了一阵腹痛,她哆嗦着喘粗气,生怕自己下一刻就毙命于此。姜洛嘲讽一笑:“也是奇怪了,你不是疯癫了么,怎么,原来你毒害别人可以,落到自己身上,却知道怕了?既如此,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出是谁教的术法,我便给你解药,免了你往后的折磨。”
段秀芝闻言只是磨牙,她腮帮子颤动着,仿佛天人交战般苦苦思忖了一会儿,古怪地笑了起来:“比狠是吗,我告诉你,我不说,死都不说!”
姜洛见状也笑:“我和父亲母亲终是好好儿地在一起,至于你,不过是化为一摊狗都不肯吃的烂肉。”
雯儿很快被带来,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姜洛问道:“我记得你们来时只带了一个小包袱,里头都有什么?”
雯儿道:“娘子的两身衣裳,几文钱,还有娘子的一根银簪子。”
过去的苦难记忆太深刻,以至于雯儿不用回想,就能清楚地说出那些东西。姜洛道:“这些日子来你们主仆都是大变样儿,想必那两身衣裳都已经扔了,这时候满府里去找,也寻不出一模一样的,那就罢了,至于银簪子,还在吧?”
雯儿咬咬唇:“娘子早就不稀罕那银簪子了,已经赏了我了。”
周遭的丫鬟婆子中响起低低的嗤笑声。段秀芝和雯儿来时穿着粗布衣裳,那是市面上最不值钱的一种布,即便是侯府里打杂做粗活儿的,也穿得比她们体面,段秀芝来后过上了好日子,当然是把旧衣裳扔了。如同姜洛所说,寻便整个禹阳侯府,也找不出一模一样的衣裳。至于银簪子,段秀芝头上现在插戴着一根银鎏金的簪子,耳朵上戴着一对儿玛瑙耳坠,都是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与那京都的大家闺秀也不差。姜洛道:“将你的东西拿好了,和你主子出去吧。”
早有人提了个包袱塞给雯儿,雯儿无措地看段秀芝,见段秀芝被解了绳子,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两人被推搡着走出了侯府。她两人来时是一个小包袱,离开时也是,只是身上的穿戴和包袱里的东西与来时已经不可比,不是姜洛心软将东西给了她们,而是姜洛嫌弃段秀芝碰过的所有,就给了她们这些又如何,只怕出不了几日,这些东西就会被偷抢了去。果然,婆子一路推搡段秀芝和雯儿,有那大胆的,一面在段秀芝身上掐来掐去,一面就趁乱拔走了段秀芝的簪子,更有人把段秀芝的耳朵狠狠一扯,夺走了玛瑙耳坠。轰走了段秀芝和雯儿,有人就对那抢了东西的说道:“她身上都是屎尿,脏不脏呢,你拿她的东西,味儿都散不去!”
那人抽着鼻子满脸嫌弃,却仍抓着东西不放:“当铺里一送,得来的银钱可是香的。”
侯府内,姜庆海指挥着下人道:“把这柴房拆了,把地皮清洗干净,还有那毒妇住过的院子,锁了门封起来。”
他只恨不能一把火烧了段秀芝住过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