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沈铮说话时,皇后居住的流云殿中响起了一阵瓷器碎裂的动静。仆从都被遣了出去,一旁伺立的只有宫女安雅,安雅默不作声,待皇后气喘吁吁地坐下后,方端了茶奉给皇后。“娘娘消消气,凤体要紧,您可得保重些。”
皇后余怒未消:“都是些废物,十个死士,居然一个都没有剩下!不过是杀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就不能成功!”
安雅道:“这也难怪,谁叫沈将军遇上她了呢,只听说沈将军不近女色,不想却也出手救了那姜姑娘,这样想来,姜姑娘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沈铮把姜洛送回侯府,一路上是不少人都看见了的,皇后这边只要稍微一打听也就知道了。皇后重重一哼:“可怜薇儿,我好不容易才保下她,居然就因为姜洛的缘故没落下好下场,姜洛不死,我薇儿就无法安息。”
安雅不语,心里对皇后的话却不认同。说来都是淮安侯连累了自己的妻儿,后来吴亦薇在皇后的帮助下是逃脱了官兵的追捕的,若不是吴亦薇自己作死找上了宋明轩和姜洛,改名换姓躲起来也能活下去。安雅又想,或许皇后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皇后和吴亦薇颇有感情,对吴亦薇的下场无法接受,就将仇恨放到了姜洛身上。这样一场布局也未能杀死姜洛,那姑娘还真是命大。安雅想起沈铮的模样,不由一阵春心荡漾。不比京中贵公子的文弱,沈铮肩宽腿长臂膀有力,眸光格外沉稳,加之俊美的五官,与太子站在一块儿,竟也不逊色多少。安雅道:“这一回叫她逃脱了,却也未必次次都有好运,娘娘稍安勿躁,以后有的是机会。”
皇后深思起来:“她总是要嫁人的,要是嫁个寻常人家还好,若是高门显贵,动手就要艰难了,听闻怀庆公主的宴席上只请了她一个未出阁的,也不知……若是她嫁给沈铮,只怕就……”安雅道:“娘娘的意思是,在她嫁给沈将军之前,就……”她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皇后道:“我原以为那丫头是个蠢的,配了太子正正好,谁知几番周折,她竟然入了怀庆公主的眼。”
安雅听了就嫉恨起来,先是太子后是沈铮,这个姜洛委实是好命。皇后陷入沉思:“此番筹谋尚不能要了她的命,下次,本宫可要更加周全认真才可。”
事情难就难在,姜洛是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子,既不能派了人去禹阳侯府来一次暗杀,也不能为了姜洛一人杀光整个侯府的人。安雅没有主意,听着皇后的话只是心中发寒,这一回已经算是大费周章了,再周全些,会是如何行事?在姜洛看来,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皇族的人扯上关系,至于皇帝皇后,更是今生都见不到的处于云端的人物,她就是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居然是皇后想要自己的命。宋氏派去平都的人在那里等候了几日,毫无收获地回了京都。至此,几乎可以断定,宋老夫人并没有要来京都。宋氏怕姜洛多思不利养病,哄着姜洛道:“也不算数儿,等回信来了才能确定,说不定你外祖母有想来的计划,却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呢。”
书信一来一回,最快也要月余,姜洛其实已经有了定论,却仍是担心外祖母,便一心一意地等着。瞧着姜洛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宋氏就说,要和姜洛去寺里上香。姜洛想了想就说,不如去一趟昭云庵,宋氏点头应好,心中却暗叹,女儿还是没有忘了段秀芝使用术法那件事儿,女儿终究是年幼,什么事儿都要求个透彻。不是宋氏不恨,而是宋氏觉得,此事段秀芝就是真凶,那出主意的人兴许都不知道段秀芝要害哪个,更有可能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真正要害人的只是段秀芝,段秀芝已经受到惩罚,事情就该了了。这世上之事,难解难辨的无数,这世上之人,纯恶的不算少,纯善的却极稀有,哪儿能就事事求个明明白白。选了个日子,宋氏就和姜洛去了昭云庵。昭云庵在半山腰,为表心诚,宋氏和姜洛在山脚就下了马车,决定步行上去,有不少妇人姑娘,许是都怀着和宋氏相同的想法,也是将马车停在了山脚,如此,这一路倒是不冷清。姜洛这才发觉,既然上山的人不少,说明这昭云庵香火极盛,果然,路上就听见人说,庵里菩萨灵验,还列举了一二三事。宋氏想着姜洛身子刚好,不许姜洛快走不说,还要姜洛在中途歇了两回,姜洛其实一点都不觉得累,只是母亲关怀,只得依了宋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