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宫嬷嬷来到后的具体情形,宋氏本来是不想知道的,但为免姜老夫人作妖,宋氏仍是叫人来问了问。丫鬟道:“老夫人不许我们靠近,门窗都关得紧紧的,没人能够听见里头的声音,只是,老夫人出来时脸色十分不好,摇摇欲坠像是要昏倒似的。”
宋氏打发了丫鬟,心中很是不解。皇后日理万机,对楚太妃这样的人,应该不予理会才对,为何会替其撑腰来难为姜老夫人?丁嬷嬷虽然受伤,却也不碍性命,仔细将养也就好了,借着这个事儿得到大笔的银钱也是好处,为何非要处置姜苌?宋氏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也就撇下不管了,人人心思不同,或许皇后就是心善看不得宫里出去的人出事,或许丁嬷嬷就是恨透了姜苌也未可知。怀庆公主忽然来了禹阳侯府。宋氏非常意外,急匆匆迎出去,寒暄了几句之后,怀庆公主就说道:“雁娘,你怎的如此见外,家里出了事儿也不找我,这是拿我当外人了?”
宋氏忍住心里的疑惑,笑道:“家里没什么事儿,若是真有解决不了的,我一定厚着脸皮去求您。”
“你呀,”怀庆公主嗔道:“你家大姑娘是不是惹了祸?我都上门来了,你还瞒着我,说吧,究竟是什么情况?”
宋氏心中一沉,猛地想到,昨日姜老夫人出去了一趟。宋氏早有警觉,听说姜老夫人要出门就防备着了,是姜老夫人口口声声说近来霉运不断,要去庙里烧香拜菩萨,宋氏这才没有多想,不料姜老夫人竟然声东击西,这是去了怀庆公主府啊!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宋氏也不隐瞒,将经过对怀庆公主叙述了一遍。末了,宋氏道:“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怕您听了糟心,这才没有打扰,我是想着,姜苌这孩子也得吃些教训,免得将来惹出更大的祸端,这才拒绝了老夫人的要求。”
“嗯。”
怀庆公主沉吟不语。外头忽然传来响动,竟是姜老夫人来了。许是这两日太过着急上火,姜老夫人面色黑黄,两边儿额角贴着膏药,一副病歪歪的模样。当着怀庆公主的面,宋氏上前主动扶住姜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您有话儿吩咐就是了,何必亲自走这一趟。”
姜老夫人看一眼宋氏,和蔼说道:“我听说公主殿下来了,想着不露面就失了礼数。”
姜老夫人的手搭在宋氏手上,肌肤相贴处,宋氏觉出了一阵黏腻,她真是厌恶透了自己的这个婆母,只是怀庆公主亲眼看着,宋氏就暗下决心,比做戏是么,那就来看看,谁才是个中高手。姜老夫人颤巍巍地对怀庆公主行礼,怀庆公主急忙叫起,吩咐宋氏搀扶姜老夫人坐下。见姜老夫人喘息,宋氏忙为姜老夫人顺了顺后背,递上茶杯说道:“老夫人,孩子们的事情您也该撂手了,她们都大了,已经到了懂道理明是非的年纪,不能再娇惯溺爱了,若不然,她们只知道走弯路惹祸事,将来可如何是好呢。”
姜老夫人心中又恼又恨,她还未开口,宋氏就说了这些,分明是想阻止怀庆公主帮忙。姜老夫人眨眨眼挤出两滴眼泪,对怀庆公主道:“雁娘说得对,我是对孩子们娇惯了些,可我也是一片慈心,苌儿没了父亲,能依靠的只有我,我若是对她严厉,她岂不是更加可怜?苌儿这孩子一向乖顺,但再乖顺的人也有个脾气,也有个犯糊涂的时候,她犯了错,我却不能袖手不管,不怕殿下笑话,为了苌儿,我如今只希望自己活得长久些,我若是去了,这孩子就成了没人管的……”姜老夫人这言下之意,做为叔叔和婶婶的姜庆海和宋氏只顾着自己的女儿,对姜苌不闻不问,姜苌在这个家里处境艰难。宋氏道:“我也是这么说,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所以姜苌处心积虑地伤害洛儿,我都和洛儿说,她是你的堂姐,你能担着就担着吧,千万别和姜苌计较,洛儿被姜苌吓怕了,几乎不敢和姜苌打照面,这回因为姜苌刺伤丁嬷嬷的事情,洛儿随着我去,也不知怎的,姜苌居然想毁了洛儿的脸……我,我能说什么呢,两个都是孩子,姜苌又没了父亲,我只能让洛儿忍了……”宋氏说着,掩面抽泣起来。姜老夫人暗自咬牙,看着宋氏道:“你莫哭了,等老二回来,看你眼睛肿了又要埋怨我,苌儿这事儿就这样罢,就叫她去定慈庵,这辈子吃斋念佛忏悔己过,等送走苌儿,你就好好教养洛儿,省得叫她受了苌儿的连累,唉,也不知,往后旁人要怎么议论咱们家。”
怀庆公主双眉紧皱,说道:“老夫人,我看你身子不大便利,你先回去歇着,我和雁娘说说话。”
姜老夫人十分不甘心,但怀庆公主发了话,她只得慢慢站起来,告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