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道:“幸好啊,我还没有说出要结亲的话来,否则……我不怕别的,就担心给您添了麻烦。”
哪怕是口头儿上已经说妥,姜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不上赶着来攀附怀庆公主?安王妃暗暗想着,到那时,恐怕自己要落了怀庆公主的埋怨,怪自己嘴太快。怀庆公主沉吟着:“太子的意思,是袒护姜家?”
“是呀是呀,”安王妃连忙点头:“郑泓人来势汹汹,若不是太子发了话,姜家此次定然要遭些磨难。”
朝堂上的事情,怀庆公主比安王妃了解的多,像这般的通敌之罪,一般都是全家入狱严刑审问,罪名落定之后,严重的还要株连三族。今日姜家实在是幸运,只是,太子的心思难以琢磨,其目的是什么呢?怀庆公主思忖着,忽然心头一跳,这事儿若是被铮儿知道了,他会怎么做?对怀庆公主来说,孙儿沈铮是最最重要的,她虽然欣赏宋雁娘喜爱姜洛,但真要遇上事情,宋雁娘和姜洛都不值一提。怀庆公主只担心,沈铮会冲动行事为姜家出头。沈铮听了怀庆公主的转述后,静坐了半天。见沈铮面色平静,怀庆公主心中微松,不由想到,孙儿也是战场上历练过的,怎会如毛头小子般遇事不思后果,到底是自己想错了。不想沈铮开口时,叫怀庆公主吓了一跳。他道:“若是祖母去向圣上求情,可能叫禹阳侯安然无虞?”
怀庆公主不解其意,定定地看着沈铮,说道:“圣意难测。”
沈铮纹丝不动,一字一字固执地重复:“若是祖母去求圣上,可能叫禹阳侯安然无虞?”
怀庆公主长叹:“我从未因为自家的事情求到圣上面前,但我若是去求,定然是成的。”
“自家的事情?”
沈铮依旧重复,眉眼里露出笑意来:“祖母,姜二姑娘即将成为我的妻子,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所以,我恳求祖母,为了孙儿进宫面见圣上。”
怀庆公主活到这把年纪,与人说话已经是滴水不漏,似刚刚这般失言,实在是鬼使神差,但她后悔也是来不及了,只得找补道:“铮儿,你和姜洛还没有定亲,她于咱们来说,是毫不相关的外人,我所说的自家事情,指的仅仅是你和我。”
连刁氏都不能算在内,何况姜家。沈铮拧眉:“祖母,我恳求您!姜二姑娘是您亲自为我选好的,我对她处处满意,虽不说感情深厚,却也是认定了她,祖母就当看在我的份儿上,帮一帮姜家吧。”
怀庆公主摇头:“这些年来,我尽量远离政事,圣上越是敬重我,我就越该拿出正确的姿态来,实话与你说吧,铮儿,莫说这门亲事未成,就是此时姜洛已经嫁了进来,我也绝不会为了她去面圣说情。”
沈铮一急,怀庆公主却一伸手阻止他开口。“我出身皇室,当然时时处处都要为皇族和百姓着想,禹阳侯犯下的是通敌之罪,这等有损家国利益的罪行,我怎能插手?为他脱罪,想都不要想。”
沈铮道:“可是禹阳侯罪名未定,现下只是疑犯,再者说,祖母心知肚明,禹阳侯无权无势为人平庸,无论如何不可能做出通敌之事。”
“铮儿,莫要武断,”怀庆公主摇头:“这世上最难看破的就是人心,你有什么凭证,就敢为禹阳侯做出保证?我倒是觉得,为了确保咱们梁国的利益,遇到这样的事情,宁可错杀也不能轻易放过。”
沈铮一时无语,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一张明媚娇颜,一想到姜洛此刻的处境,就恨不能插翅飞到姜洛身边去。怀庆公主道:“正如你所说,此时还没有定论,你大可不必如此心急,但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做好思想准备,咱们和姜家,以后不可能再有别的牵扯了。”
“祖母!”
沈铮一惊,难道说,便是禹阳侯此番得以脱罪,他也不能娶姜洛了?怀庆公主神情肃然:“咱们沈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百年清誉维持不易,断不能毁在你我手上,就是禹阳侯此次无事,也是有了污点的人,他的女儿已经不配入我沈家的门,你就死了心吧。”
沈铮勃然而起:“祖母怎的如此狠心?先前您口口声声喜爱姜姑娘,难道都是假装的不成?”
见沈铮如此,怀庆公主也不禁动怒:“你别忘了,你祖父是怎么死的!他是保卫家国的英雄,我沈家儿郎都不是懦夫,更不是见色忘义的无耻之徒!我不允许,沈家的名声在你手上被破坏!我不允许!”
“祖母!”
沈铮身子一晃,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在祖母眼里,我是见色忘义之徒?我看重感情有什么错?人心都是肉长的,难道沈家人就该只知道审时度势不顾人和人之间的情分?这般自私自利,还说什么百年清誉,简直笑话!”
怀庆公主怒急,不管不顾地一扬手,给了沈铮一个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