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铮赶到,目光定在姜洛身上,满脸的焦急和愧悔:“姜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姜洛摇头:“我没事。”
太子的手下已然分成两路,一路往周围查看,一路过来齐齐拱手:“殿下,我等未曾察觉,请殿下降罪。”
沈铮被护卫们围住,见状就摆手:“快去查,那人一定还在附近,把他找出来!”
太子眸色沉沉,望着周遭的密林道:“只怕是晚了。”
看来一直有人在暗处,他先是射伤了拉车的马,现在又来攻击姜洛,便是护卫们立即去追,凭着地势环境,他也能很快地逃脱。太子道:“先送几位姑娘回去。”
沈铮深以为然,韩琪丽已经受伤,再不救治,恐怕胳膊就要废了。沈铮就命人收拾马车,叫韩家姐妹回去。太子看向沈铮:“你和姜姑娘回去,这里我来处置。”
沈铮有些犹豫:“殿下,今日之事颇为蹊跷,像是有两拨人在行动,这个放冷箭的,我怀疑是冲着姜姑娘而来。”
“冲着我?”
姜洛不可置信地惊呼。“你多疑了,”太子斩钉截铁地否定:“外人不知你伤情,对你心存顾忌,这才射马逼停马车,目的就是延缓你的行动,而刚刚这一箭,是失手了。”
的确,方才那支箭,极有可能是要越过姜洛直冲太子。沈铮对太子的话深信不疑,当即释然了。姜洛是个闺阁女子,怎能遇到被追杀这样的事,那也太离谱了。至于太子,身在其位必承其重,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虎视眈眈,遭遇刺杀已是常事。姜洛已然确定,太子在说假话,至于他这样做的目的,姜洛就猜不透了。沈铮便安下心来,命人将马车套了马,重又上了路。沈铮见到了韩琪丽吓破胆的模样,就想当然地认为姜洛是吓得不轻却硬憋在心里,担心之余,他就想着安抚姜洛一番。姜洛正在凝神细想,冷不防沈铮伸手过来,就不自觉地一闪。沈铮的手顿了一顿,仍然坚定地伸了过去,却并未碰到姜洛,而是摘下了姜洛发钗上挂着的一根丝线。那是姜洛被太子搂抱时,从太子外裳上刮下来的。沈铮吹落了指尖的丝线,神色复杂地看着姜洛:“我竟是忘了,你曾经在东宫养病,说来,你和太子也是熟识的。”
姜洛听得失笑。这么重要的事情,沈铮居然忘了。沈铮道:“我还没有问过你,你当真是中了离魂术?我记得傅老先生曾说,需要一个青年男子服下毒药后取血,那个时候,你用了谁的血?”
姜洛道:“我一直在昏睡,对所有的一切都不甚清楚。”
沈铮道:“太子要用人,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找这么一个人倒也不难,我只是遗憾,没有叫你用我的血。”
闻言,姜洛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之中。她曾经清清楚楚地看见,太子为了救自己吃下五步散,而后深受折磨痛苦不堪。沈铮所言不差,太子要用人并不难,储君一声令下,有几人胆敢拒绝,可是太子谁都不用,只牺牲了他自己。沈铮道:“姜姑娘,虽然我说这话已经迟了,可我想让你知道,那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你能好起来,我是愿意损伤自己的,奈何我身不由己,不得不离开京都。”
“沈将军有这样的心意已经是难得,我十分感激。”
这话客气而又疏离,沈铮听了一愣。也不知怎的,沈铮忽然想起,刚才姜洛被太子紧紧抱着,一丝抗拒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是过了好一会儿,姜洛和太子才彼此松开。而自己呢,每每他意动难耐,姜洛都如同面临大敌,竟像是时时防备着他似的。此刻想来,状况有些不对,明明姜洛和太子是熟悉的,为何每次他们遇见,太子都仿佛看不见姜洛,姜洛更是严守礼仪,是他们刻意为之故作姿态,还是存心隐瞒着什么?那些姜洛在东宫的日子,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疑心好似种子,落地即生根,瞬间就茁壮成参天大树。沈铮胸口闷疼,一时间竟是说不清自己怎么了。他和太子是幼时的伙伴,两人都没有亲近的兄弟姐妹,几乎是互相依靠着成长起来的,他从来都以为,自己和太子的感情牢不可破,然而就在此时此刻,他涨满胸腔的酸涩,分明是因太子而起。沈铮对太子,头一次生出了恼恨之意。想当初,他去东宫寻找姜洛,太子说什么都不肯让他把姜洛带走,如果时光倒回,他把姜洛带走,给姜洛用了自己的血,那么今时今日,姜洛还会待他这般冷淡么?沈铮自认所求不多,他对姜洛付出真心,只不过想要同等的回报,为何就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