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像是一个仵作会做出来的事情。视线落在面前的尸体身上，曲颜桑伸手指压死者皮肤，青紫色的皮肤没有变化，划开死者皮肤，流出的黑血证明死者的尸体变化是因为中毒。根据许阳提供的信息，沈望给他们下过春风散，证明沈望生前是去过秦楼楚馆逍遥快活的，春风散也是那时候拿到手的，那他的身体变化由此也可以解释。“之前以为他生前的剧烈活动是在心想事成楼里和众人打架，或者是剧烈奔跑去找幕后之人去说个清楚，但他死前还想去床榻上翻云覆雨，可能还没来得及就没了。”
曲颜桑的这个解释似乎是最合理的，和尸体的表现，勒痕处残留的脂粉味。再次检查尸体的表面，曲颜桑并没有发现任何多余的伤痕，就像傅南所说的一样，这个毒药似乎是凶手定好发作时间，等曲颜桑验完尸体之后，毒性才慢慢的开始发作，神不知鬼不觉的。曲颜桑点了点头：“猜的不错，下次继续。”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人抬着两具尸体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为首的人看见验尸房里的曲颜桑阴沉的脸色顿时就换上了笑容，他没想到曲颜桑会在验尸房里面。“曲大人，能让这里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这里刚送回来两具尸体，我还在头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曲颜桑上前指挥他们将尸体摆放在验尸台上，见抬尸体的几人在放下尸体之后先忙＝＝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她也理解他们的抗拒：“那我们回来的时间还刚刚好，辛苦各位了，各位先回去休息吧。”
傅南瞥了一眼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几人，他放下笔走到曲颜桑身边：“我以为大理寺任职的人应该会习惯和尸体打交道。”
曲颜桑正在准备验尸使用的刀具，头也不抬：“他们只是来大理寺任职的莫不是专门负责验尸的仵作，他们觉得这些枉死的人，不明不白的死去会带着很大的怨气，普通人沾染了之后，会让人生病。”
说到这里，傅南也明白了曲颜桑的意思。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对于这样的尸体他们一直是避而远之的，就算是他们在大理寺任职，这种观念是改变不了的。这也是因为当初君无意在云州得知自己是仵作的时候，为何会这样意外的原因，很少会有人去从事仵作之职，更别说曲颜这样一个年轻的少女。“但他们那个庆幸的表情是因为什么？”
“如果我们不在这里，他们找不到人就需要在这里轮流看守这两具尸体。”
闲聊结束，准备工作完成。曲颜桑掀开盖着沈昂尸体的白布，伸手将他身上的衣裳解开，直到他身上空无一物躺在演示台上，衣裳褪去之后，他身上有无明显的伤痕就可以一目了然。抬起死者的四肢，仔细检查尸体的表面。“尸体表面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伤痕。”
说着，曲颜桑走到尸体的头部，用带着手套的手从尸体的颅顶开始，在发丝之间细细按压，生怕遗漏任何细小的痕迹。“颅骨完整，没有发现嵌入物品。”
“右前额有淤青，初步猜测是死者在死亡的时候摔倒在地，产生的。”
曲颜桑从后枕部顺着脊柱检查着沈昂身上的骨头有没有骨折的的存在，也是为了确定死者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银针之类的可以致人死亡的物品。“死者尸体肌肉没有发现银针等可疑物品，身上没有发现骨折的现象。”
曲颜桑掰起死者的四肢，明显感觉到尸体的尸僵并没有完全的消失，身上的尸斑已经连接成片，按压褪色。死者的指甲发黑，可以说是浑身颜色最深的地方，这只可能是直接接触毒药才能造成的，手指甲的黑色在按压之后没有很很明显的颜色变化，曲颜桑只能暂时用稀佥水提取了手指指尖的黑血，希望能够搞清楚沈昂中的是什么毒。死者的嘴唇也是青紫，嘴唇微卷，微微张开，近距离还能闻到他嘴里面的酒味。眼皮青紫，瞳孔已经开始变得浑浊。种种表现，可以证明沈昂死于中毒，但中的什么毒，是怎么中的毒令曲颜桑十分的困惑。员外郎的尸体，和沈昂的尸体表现一模一样，衣裳之上带着一样的脂粉香味，也是手指的颜色要更深一点。“大人，你还要继续验尸吗？”
傅南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觉得曲颜桑现在要进行剖验的话，可能会耽搁到深夜去，而且是两具尸体。曲颜桑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一会儿就走。”
等到傅南次日来到验尸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曲颜桑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裳，疲惫的坐在验尸房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验尸台上已经收拾干净，但傅南还是敏锐的闻到了房间里弥漫着的血腥味，看样子曲颜桑这是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整夜都待在验尸房里将两具尸体剖验了。“大人？”
傅南上前小声的喊了一声，曲颜桑眼睛猛地睁开，抬头看见是他，眼里的防备也散去了大半。傅南看着她眼底的满是血丝，低声询问她需不需要自己送她回去休息，整夜高强度的验尸，她现在一定是疲惫不堪。曲颜桑再次婉拒了他的好意，她端起桌上已经冷却的茶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苦涩且冰冷的味道瞬间让她清醒了几分。“不必了，等我收拾一下，我们去寻找寺卿大人。”
傅南拗不过她。“大人，我昨晚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个仵作临走的时候，怎么知道昨晚上会送来两个具尸体的？”
金陵城的范围很大，他们去不同的地方执行任务，是无法时刻接收到最新的信息的，他们回大理寺的原因也只有寺卿大人知道，同样的在尸体没有送回大理寺之前，大理寺的人是不知道即将会有两具尸体会被送回验尸房的。曲颜桑背靠着坐着，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于傅南的疑问，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可能他身为仵作，有自己特殊的消息通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