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颜桑的记忆在凌海瑞的提醒下,渐渐恢复了些许当年的记忆碎片。她眼睁睁的看着曲三郎护着自己的妻子倒在杨参将的刀剑之下,最后在君无意抛下的火把下成为一堆灰烬随风而散,而被曲三郎藏在马厩里的自己也没能躲过去。君无意提着她的衣领,将她带回了彼时还是王爷的泓熙帝面前。“将她带进宫,我们需要大梁的耀阳公主活着,至少在我登基之前要活着。”
泓熙帝的话得到在场众人的同意,他们需要一个暂时压制住其他叛军的人,宫里有宣后在,即使她不是真的耀阳公主,在外人的眼里她就是。她在早就知道沈老太君中的是什么毒,红颜枯骨这个名字也是自己编的,当年除了耀阳公主中过这个毒之外,她也中过。还是君无意亲手灌下去的,因为那个世人仰望的耀阳公主就是死于毒发。只是她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离开的皇宫和怎么解的毒了,她只记得泓熙帝登基前夜向昭告天下耀阳公主的死亡,她睡了一觉就回到了如今的曲宅里。穆川告诉她,贵妃娘娘要选一批女官,她是曲三郎之女,是忠烈之后符合督察院的报名条件,她也可以借此离开金陵。三年的时间里,泓熙帝对大梁残留的义士秉持着赶尽杀绝的态度,宣后想阻拦却无能为力。那些人无数次闯进后宫,想救走宣后和耀阳公主,最后都是死于万箭穿心。那时候的曲颜桑有时也会傻傻的冲出去拦,结果是君无意毫不留情的一箭,那一箭射出了她的肩膀,将她牢牢钉在旁边的门板之上,看着那几个人在自己面前被碎尸万段。她被送出宫,是因为毒性反噬,将她过去的记忆蚕食殆尽,那时的他们已经不需要曲颜桑了,但此时被宣后告知当时的凌海瑞等大梁的旧臣。他们拼死保下了曲颜桑,之后又联系宫里的贵妃娘娘之后,将她送出金陵。现在,她转了一圈又跟着君无意傻傻的回到金陵,在这个时候回来,不是刚好瞌睡来了送枕头,她还能安全的离开金陵吗。凌海瑞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这一次的案件明摆着是君氏皇族里闹出的事情,就算查出了凶手泓熙帝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处理这些心怀不轨的人,最多就是警告再来个替死鬼罢了。曲颜桑突然就想起了当初在灵山寺时,文卿给她下的那个心理暗示。如果他的师姐耀阳公主还活着,会不会站出来带领着想复国的大梁人完成他们一直以来的追求。君氏能伪造一个耀阳公主进入大梁皇宫,一步步铲除异己,如今他们是否也是想到了依靠耀阳公主的预言,展开对君氏的反击。“穆川,你不能用桑桑的命去赌,赌皇室那为数不多的良心。”
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曲颜桑召唤进宫,在曲颜桑面前展现他们一家人的温馨,展示他们的关怀和不得以,等到她心软的时候再一次将她推出去,完成他们所谓的千秋霸业。“你进宫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提及案件,曲颜桑的兴趣就再次被提起来了,她说起了死亡的贤王世子,说起了当年是惠敏郡主目睹了相思公主和沈嵩的私会才成全了这门亲事,说起了一直在自己耳边哭诉的贤王世子。说到这里,曲颜桑将那个脂粉盒子拿出来递给凌海瑞:“这个是慧敏君主留下慈宁宫的脂粉,这个味道和沈望沈昂身上的脂粉香味是一样的。”
据嬷嬷说,这个脂粉是惠敏郡主亲手调配的,可以说整个大雍就只有惠敏郡主会使用这个脂粉。如此就能证明沈望死前见的人就是惠敏郡主。凌海瑞接过脂粉盒子,看着曲颜桑怯生生的看着自己,他沉思了片刻,与穆川商议将曲颜桑留在家宅里不要出门,至少要在太后寿宴之后再能想办法让她离开金陵。曲颜桑瞪大了双眼,表示自己的抗议。“凌叔叔,他们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对我不利的,反而是待在家中更容易遭到袭击,我保证我在外面的时候会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凌海瑞可不吃她这一套:“你还记得在你面前消失的文卿吗,我收到消息,他伪装成赶考的学子混进金陵城了,你也知道他早就加入了光复大梁的组织,你觉得他这次来到金陵是打的什么主意。”
“还有那个被人劫走的相思公主,我敢保证她还没有离开金陵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可以做出更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如同当年金陵城里发生的事情。穆川被凌海瑞说服,他也不想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姑娘成为他人手里的棋子,指着桌上的曲颜桑带回来的头骨嘱咐她:“这段时间,你就暂时在家中研究一下那个你带回来的头骨。”
曲颜桑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凌叔叔,义父,至少让我将这个案子跟完,我无缘无故不出现不是更加引人怀疑吗?”
凌海瑞和穆川相视一眼,各退一步:“那你保证在外查案的时候,绝不离开我的视线。”
曲颜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洗漱沐浴之后坐到书案前,准备将这个案件里的线索全部整理出来。独特的脂粉味可以证明沈望和沈昂死前见过惠敏郡主,他们可能是撞破了惠敏郡主的秘密,在这位受尽泓熙帝和太后娘娘荣宠的惠敏郡主的保证下,他们两兄弟相信自己这一次一定能够高中。在慧敏郡主再一次在他们面前展现了贤王府的能力之后,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但仅凭借一个脂粉香味不足以定罪,关键的还是找到沈望手中的证据,在明知大理寺在调查沈望之死的时候,他们还冒着风险回到他们居住的地方寻找这个东西,可见对他们的重要性。“惠敏郡主是因为知道自己即将嫁入巴蜀温氏,才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