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阮锦宁就收到了户政司送来的新账本。那位户政司的官员一脸歉意地说,之前户政司内有蛀虫,竟是胆大包天地在账目上做了手脚,是以过去一年的账目都是错的。阮锦宁当着那位大人的面打开了新的账本,并且拿出了算盘噼里啪啦一通核算。在那位大人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的目光注视下,她只用了一天就清算完了所有账目,并且给了个满意的答复:“这个账本果然是没有问题了。”
之前户政司送来的账本中,前四年的账目没什么问题,到了第五年,问题横生。就算容州过去一年遭遇了灾荒的袭击,但也不是所有的乡镇都受灾了的,有不少地方还是风调雨顺,甚至收成远超往年。虽然减少了不少地方的税收,可能收上来的税粮和税款,怎么也得有三分之一才对。这还是阮锦宁已经在尽量往少预估的数字。然而那些账本最后汇总下来的数字,少的离谱,竟然连往常年的十分之一的份额都没有。这是纯纯把厉王府当成了烂柿子,装都不想装了。也不知道裴云之这些时日动了什么手脚,前几日户政司换了两个管事的,今日新的账本就送到了。阮锦宁有些忧心地对裴云之问道:“你这样明晃晃地把人换了,不怕上面察觉吗?”
这一个月来,裴云之越发与她交心,已经告诉他了他的敌人是谁。是以,她行事更加小心,生怕行差就错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他可倒好,直接一把撸下来两个官员。彼时,裴云之正在玩核桃。这是阮锦宁给的复健建议,经常运动手部神经,可以让他更快更好地恢复。听到阮锦宁的问题,他死寂的眼睛里溢出一抹笑意:“怕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
阮锦宁惊讶:“什么都没有做?”
裴云之突然眼神一变,满眼无辜:“那俩人是因为得罪了贵人,被贵人撸下来的,与我何干?”
那俩家伙向来喜欢喝花酒、逛青楼,不久前城里新开了一家青楼,头牌烟烟姑娘色艺双绝、容貌无双,引得城中无数达官贵人争相抢夺。这俩人没能拍下烟烟姑娘的初夜来,就把目光转向了青楼的第二名妓,不料与一个眼生的公子起了冲突。那眼生的公子,乃是当朝护国公家的公子闻人羽。俩户政司的官员以为对方只是个外来的年轻后生,没能忍下“夺妻之恨”,当场就和对方打了起来。然后,被对方所带的护从收拾了一通,又被对方亮出来的腰牌给吓尿了。闻人羽虽然不比护国公有威望、官位大,如今却也是六品的京官,此番途径容州,只是因为回家省亲归京偶然路过罢了。尽管那俩官员后来多次上门想要负荆请罪,闻人羽也没有应了对方,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收集了俩人的罪证命人快马加鞭呈到了宴京。皇帝一看,勃然大怒。好啊,一个小小的户政司史,竟然中饱私囊、草菅人命、公然狎妓、凌辱当朝王爷?该死!于是那俩户政司的官员就被撤了下来。不仅如此,容州还迎来了刺史。刺史大人将整个容州整顿了一番。现在的容州可谓是……焕然一新。虽然各个位置上依旧是被安上了不少钉子,但也有几个重要部门换上了裴云之自己的人。阮锦宁想了想,觉得不管他做没做,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她只能选择相信他,便没有再问。确定清单没什么问题,阮锦宁就放手让盼儿去处理了。夜已深。如今已经是夏末,白日里依旧炎热,夜晚的风却有点凉了,睡觉若忘了关窗,早上起来很有可能会感冒。阮锦宁洗完澡回房,便准备回小榻上睡觉。昏黄的烛火中,一双眼望着女子玲珑的身形,眸光微暗。他的小王妃,温柔大胆,第一次见面都敢将他扒光,给赤身裸体的他治疗。却也如同蜗牛一般胆小,一颗心总缩在小小的壳子里故步自封,不肯给他一点靠近的机会。合作……在她心中,他们当真只是合作的关系。得想个办法,打破她的蜗牛壳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