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觉到洛川长大了。抬手想要摸摸他的头,竟然一把没有摸到。她的手臂都不够长了。洛川察觉到她的意图,十分善解人意的弯下腰。金漫摸到了一手水,嫌弃的甩了甩手。“等洗干净了,让姑姑摸个够。”
洛川看到她小脸上的嫌弃忍不住说道。金漫忽而睁开眼,看着即便走路也弓着身替自己挡雨的洛川,忍不住说道,“川儿,你好高大。”
洛川的嘴角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一路把金漫抱回东梅苑。白豹等人抢先一步跑回去取了油纸伞回来替二人撑着,却看到了自己妹妹晕倒在灶台边。好在白螺没有晕的很深,只是被洛川打晕而已。白螺简单的说了经过。本来她是要将晕过去的洛川带走的,可谁想洛川的身体素质真的太好了,金漫那一掌给的力道可能也太小了点,竟然刚抬着他到后院时,洛川就醒了。凭他的机智,几乎不用问就知道白螺的意图。可怜的小白螺完全没有解释的时间,就被洛川打晕。不过这一次洛川还不错,将她放在了后院的小厨房里,至少比绑在廊檐下那次强多了。“大小姐呢?”
白螺揉着自己的脖子问道,白豹抬了抬下巴,“川少爷刚把大小姐抱回来,我去烧些热水等下你拿过去。”
刚才哭的最猛的丁二抽抽搭搭的也走进小厨房,“豹哥,我已经烧好了。”
“你什么时候?”
白螺问道。他不是刚才一直跟着白豹来着,哪有时间烧水?丁二揉着刚哭的难受的眼睛,用一根铁棍拨开了灶台底下的火,火舌逐渐旺盛,丁二打开锅盖,果然水面开始翻腾起来。“大小姐和那老秃驴比试之前就在烧水了,我想着大小姐绝对不会输的,打完了洗个热水澡时间刚好。”
丁二边说边拎起桶,打了热水递给白螺,有些腼腆的说道,“辛苦白螺姐。”
白螺提着热水进来的时候,金漫已经又睡了过去。一晚上折腾的不轻对她来说已经严重脱力,这一点洛川在抱着她的时候就知道了。方才她闹着玩似的打过来的巴掌,肉眼可见的颤抖着。白螺拧了热毛巾被洛川接了过去,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泥点和水渍,拿着毛巾一直向下替她擦拭着,纤细又雪白的脖颈,横亘其下的精致锁骨,还有……视线落在那一道起伏的时候,洛川慌忙避开眼,将毛巾丢给白螺。“收拾好了叫我。”
洛川匆忙丢下一句便匆匆逃离。洛川心里惦记着金漫,在自己房间很快的沐浴更衣,用干净的帕子擦了头发就重新束发,他刚走到廊檐便看到了一根横在眼前的极细的竹手,竹手从旁边的一间房间里探出来,不仔细看竟然无法发觉。是鸿王府里最神秘,隐藏的最深的三爷金炼。洛川顿住脚步,看着竹手一节一节的退回。“洛川。”
金炼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传出。洛川抬头看了看这间房,“三爷有何指教。”
金炼低声笑了下,“今夜过后,你还要金漫一直替你收拾残局么?”
一句话问到了洛川的痛处,少年抬起黑甸甸的眼,“三爷有话不妨直说。”
“你始终以冰冷待人,心里护着金漫,却总是为她带来麻烦。想要保护一个人,自己必须要强大起来。”
金炼难得的对着洛川说了这么多话,从洛川回府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暗处观察者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金漫的表现自不必说,多少双眼睛都在无时无刻盯着金漫,而对于洛川,总有些人将此时的他看轻。“等到这件事过了,你最好离开她,到其他地方去历练自己,等到你强大到足够保护她的时候再回来吧。”
竹竿嗖的一声缩进房间,金炼的每一个字说的都掷地有声。始终被洛川隐藏在心底的一个想法被金炼此刻一下揭穿,对于洛川来说他时时刻刻都想让自己变得强大变得无敌,好保护金漫,阻挡外界对她的敌意和欺压,可是……如果要去历练自己,他就必须要离开她。他不怕辛苦,更不怕死,但他害怕生活里没有金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睁眼便能看到金漫已经成了生活的常态。洛川狠狠压了压心头的不稳,又听金炼说道,“想要保护好金漫,你只能离开她。”
洛川思索片刻以后,眼神中恢复往日的冷漠,但神情却因为眼底那点没退干净的紫萼色而显得格外妖异邪肆。“不离开她我一样可以做到。只要我足够强大,就不必离开她。”
洛川说完不等金炼再开口,便径直走了过去几步,忽而回过头来对着那道紧闭的房门,“转告二爷,别打金漫的注意,我不会离开她,更不会让她离开我。”
洛川走后,房间的门缓缓打开,露出一脸无奈的金申,一只竹手在他身边轻轻的敲打着。“二哥,你说的对,洛川对漫儿的确是……”“他要如何变强?少年人的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金申开始否定,眼神深邃的望着回廊里洛川的背影,“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过去,看好金漫不要让她再为这个疯子出头。”
金申缓缓站起身,“天不祥这个名头决不能落在鸿王府头上,我推断这几日府里还会有事发生。”
离开回廊的洛川在金漫房门外停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金漫和白螺说话时中气恢复了一些,不似方才那样虚弱放心了不少。随即洛川撑着油纸伞,从小厨房后的围墙一跃而出。路上的积水很多,已经没过他的小腿。洛川神情肃穆的走着,浑然不觉冷似的一直走到永安街的尽头。被雨水冲刷的发亮的牌坊之下,一个秃头的和尚正在一处茶棚中端坐,茶杯里早已没了热气,不知在这里等了他多久。听见水声,红方抬起好看的脸看向洛川,露出满意的笑容。“你还是来了。”
洛川收了伞坐在他的对面,“你之前说的话,可还作数?”
红方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仿佛看到从前的自己,眼神不由柔和了几分,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言而有信。”
“洛施主可是已经答应了?”
这次轮到红方发问。洛川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是金漫断掉的那把流光,手指抚摸着它的断痕,神情陷入沉默思索。他在回想半个时辰前,红方对自己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