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龙清潭池。纪浩青的密室中,白衣缓缓睁开了眼睛,浑身上下都疼得难受,耳朵隐隐还有嗡嗡的响声。霎时间,那天的记忆涌入脑中,他们在郊外勘察铁路修建路线,在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得身后一声巨响,然后,她就被巨大的冲力弹飞了,紧接着,她失去了意识。那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白衣艰难地下床,可脚刚触碰到地上,就是一阵发软,咕咚一声就跌在了地上,磕得她一阵生疼。她被那炸弹的威力所慑,还没缓过劲来,而且,因为躺得太久了,她身子发软,使不上半点力气。她究竟在什么地方?白衣揉着脑袋,想要爬起来,却只觉得一阵阵发晕。正在这时,密道的门打开了,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白衣抬眼望去,逆着光,她一时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觉得轮廓十分熟悉。待那人走到近前,伸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白衣才完完全全看清了眼前的人,她的瞳孔顿时放大,盛满了诧异,甚至连反抗都忘了,呆呆地任由他扶着上了床。纪浩青嘴角勾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至于那么惊讶吗?你不早就知道我还活着,还想方设法引我上钩。”
纪浩青略带嘲弄的话让白衣瞬间回神,他说得太过直接坦白,一时之间让白衣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答话。白衣抬眼看他,决定还是和他开门见山地摊牌,“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在外面做了什么?”
纪浩青吊着眼皮看她,毫不意外的,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抗拒和厌恶的神色。纪浩青却不紧不慢,“好容易醒了,先填饱肚子,不然饿死了,可白白浪费了我救你的一番苦心。”
白衣却把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中满是急切与不耐,“告诉我!否则,我宁愿绝食!”
纪浩青却一下捏住了她的下巴,神色变得邪魅,“你倒是可以试试,我不介意再像你昏迷的时候那样,嘴对嘴地喂你,反正你现在,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白衣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一股羞恼与窘迫直逼心头,“你……”纪浩青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绯红的脸颊,举止随意,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情。他继续轻描淡写地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昏迷的时候,每日擦身,都是我亲自动的手。”
白衣的身子一僵,一股更加浓烈的羞恼直冲脑门,“无耻!”
她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但手刚抬到半空,就被他紧紧地抓住,纪浩青淡淡一笑,“身子被我看了可就是我的人,如今再多我这般大打出手,可不妥。”
白衣刚刚苏醒,原本全身就没有力气,哪里反抗得了身强体壮的纪浩青,她一张脸青白交加,只狠狠地瞪着他。纪浩青放开了她,白衣身子便没力气地瘫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纪浩青眉目清朗,嘴角挂着淡笑,“乖乖等着,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听我讲故事,才有力气骂我。”
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白衣颓然地半倚在床上,恼恨地捶着床板,想到方才纪浩青说的话,她真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纪浩青的动作很快,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食盒,上面摆着一碗清香扑鼻的粥,还有品相极佳的几碟小菜。许真的饿了,白衣被那味道勾得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她顿时羞愤的扭过头,不去看他。纪浩青淡淡地笑,“你刚醒,只能吃这些清淡的。”
他姿态娴熟地端起粥,就着小菜,盛起一小勺,送到了白衣的嘴边,“来,吃吧。”
但白衣却扭着头不予理会,纪浩青脾气却十分好,“不吃?难不成,真的想我用嘴喂你?我说过,我半点都不介意。”
白衣还是不理,伸手扯过被褥,把自己的脑袋整个盖住,顺带着把纪浩青的话和整张脸一道隔绝。但没一会儿,被褥就被掀开,她的下巴再次被强硬地捏住,然后,她的嘴便被堵住,她紧闭着的牙关被撬开,有什么东西渡到了她的嘴里,顺着食道一路向下,流进了胃里,滋养着本就空乏的胃。白衣羞恼地捶打挣扎,但这人擒住了便再不放开,他似乎忘了最初的目的,只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着。白衣犹如困兽,又抓又挠,却起不到半点作用。偏生她越反抗,这男人却越发兴,吮咬着她,带着强烈的侵略,白衣挣扎不过,四肢都使不上力气,便自弃地放弃了挣扎,慢慢温顺了下来,被动地承受着。在白衣觉得自己要窒息的时候,这人终于离开了她的唇。白衣怨毒又羞愤地瞪着他,他却伸手轻轻地抚上她那已经被吻得发肿的唇,“白衣,你知道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白衣看到了他眼中那抹情绪,微微失神。那样的眼神,她最熟悉不过的,她望着主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白衣掐断了自己的思绪,扭过头去,不愿看他,只闷闷地说:“我饿了。”
纪浩青声音有些低哑,“肯吃了吗?不肯的话,我……”“我自己会吃!”
白衣没好气地打断,语气恶劣。纪浩青起身,长长叹了口气,“如此,真遗憾。”
白衣:……流氓!混蛋!白衣在纪浩青灼灼的目光下把那一碗粥吃了个精光,全程,她脸颊上的那抹红润都不曾褪去,越是被他盯着,她便越觉得不自然。白衣“啪”一声放下碗筷,强令自己与他直入主题,开门见山地谈正事。“我已经吃完了,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纪浩青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脸上,却不开口,白衣被他看得愈发不自在,一张脸顿时又由白转红。谁料,他不仅看,还不客气地动起了手,他伸手向白衣的脸摸来,白衣一个激灵,满脸戒备,“你,你要做什么!”
白衣想反抗,但纪浩青却淡淡地说:“乖,别动。”
白衣再度红血冲脑,脸红了个透透的,当真呆怔当场。他的手伸到她的嘴角,轻轻一抹,手中便多了一颗饭粒,他笑得云淡风轻,“紧张什么,我是弄这个。”
白衣更是羞恼,慌慌打开他的手,胡乱往嘴上擦了一把,确定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方才重新收敛心神,调整思绪,“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纪浩青闲闲地坐着,语气依旧云淡风轻,“你要问什么,一个个来。”
白衣盯着他,“这是哪里?”
“五龙清潭池,我们的秘密据点。”
白衣怔了一下,面上神色有些古怪。这个地方,她是知道的,原来,他们一直都在这么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当真是大隐隐于市!“除了你,当年还有谁也活了下来?夫人,还活着吗?”
纪浩青语气淡淡,“死了。”
白衣神色有些犹豫,“那,那位呢?”
纪浩青目光与她对视,依旧是平淡的语气,“活着。”
白衣下意识拽了拽拳,“你现在,在为他卖命。”
“你错了,我不是现在在为他卖命,我从来,都在为他卖命。我们,一直以来,卖命的对象,都是他。”
白衣呼吸滞了一下,“他是谁?他究竟是谁?”
白衣一直都不知道,其实在季夫人背后,还有一个他们真正卖命的前朝王爷。她一直都以为,季夫人是权威,直到,主子被废了武功,她才知道,主子,是前朝王爷的儿子,而那位前朝王爷,才是这一大盘局的主导者。可是那位前朝王爷究竟是谁?只有季夫人和吴用知道,就连主子,也不知道。直到现在,白衣也没有猜出来那个人会是谁。她紧紧地望着纪浩青,眼中盛满疑问。纪浩青目光平静地望着她,轻吐几个字,“我父亲。”
一瞬间,白衣如遭雷击,面色骤然一变。是他,竟然是他!白衣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一直隐藏着的前朝王爷,竟然是那个“蒋天华”!她一直以为,蒋家人不过跟她一样,是棋子。白衣呆愣半晌,才又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呆呆地望着他,“那,那你……”纪浩青凑近了她,语气轻淡地开口,“没错,我姓纪,是前朝王爷的儿子。贺子尘,是我兄长,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他,血统纯正,被寄予众望。我,母亲身份卑贱,只配给兄长做棋子,为他铺路,为他做嫁衣。如果不是他当年放弃了,现在,我,依旧只是一枚棋子。”
白衣依旧呆呆愣愣的,脑子被这骤然出现的爆炸欣喜搅弄得失了理智。蒋浩青,纪浩青。贺子尘,纪子尘。而这两人,这两个,竟然是兄弟!他们,竟然留着相同的血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纪浩青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又有些落寞。“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是兄长弃如敝履的,不论是这个身份,还是你,都是如此,真是,不公平呢。”
这一瞬间,白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看着纪浩青的眼神,不觉生出了些许别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