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的鸭子,一天就得吃不少粮食,至于养多少天,那得看周青青那个死丫头的心情。赵春枝如今也知道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要是周涛的村长当不成了,他准保要跟自己离婚!她年纪大了,拖儿带女的,要这么离了婚回娘家,先不说自己的那几个哥哥嫂子待不待见,就是娘家那边的人也得把她的脊梁骨戳死。离婚可是一件让娘家脸面尽失的事儿啊。她愁得要命:“不行,这事儿是陈红她们惹起来的,我们家不好过,她们还能好过了?”
说着,拿上手电筒,一头扎进了夜色里。墙壁上靠着一架木梯,周青青被陆匪用手托上了房顶,找了个平坦的位置坐好。周青青仰着小脸,望着天说:“这月亮可真大,好像离我们很近似的。”
她生活的那个年代,月光可没有这么近,总是蒙着层灰雾,间隔得远远的。陆匪离她更近。周青青在他身上摸摸,不小心碰到了男人的绷紧的肌肉:“我就是想看看你兜儿里揣烟了没。”
她尴尬地解释着。糟糕,解决了鸭子的事儿后,她太得意忘形了,竟然直接对陆匪上下其手了。周青青不禁感到懊恼。她啥时候成了女流氓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匪的声音很哑:“想看我抽烟?”
周青青将唇一抿:“怎么说呢……我觉得有时候男人抽烟挺性感的……就是好看,我觉得有点儿好看。”
陆匪说:“你爹也抽。”
周青青脑子里顿时有画面了,周建树抽的时旱烟,卷的烟叶,长长的一杆拿在手上,点燃了那烟雾能呛死个人。画面算不上好看,跟周青青心目中的性感更是差远了。“那不一样,你不想就算了。”
周青青说。“谁说我不愿意。”
陆匪伸手点在她的眉心,不悦道。“少皱眉,都不好看了。”
周青青说:“少骗人了,我皱眉也好看,知道林黛玉吗?林妹妹就喜欢蹙眉,让人我见犹怜的。”
“你不是林妹妹。”
陆匪轻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似的。好半晌后,盯着周青青的脸,意味深长:“你是情妹妹。”
周青青这下知道什么叫做自己挖坑自己跳了。不逗她的陆匪掏出一支烟,划了火柴点燃,当着周青青的面细了一口。烟过了肺,缓缓吐出来,一下子散开。周青青就这样看他到刀削似的脸庞,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含着烟嘴的唇。陆匪微微侧目,冲着她极其性感地一笑。轰的一声,周青青的脑子里炸开了烟花。和她想象中的一样,陆匪抽烟的样子很帅。明明姿势和旁人差不多,可就是觉得气质特别,动作特洒脱干脆。周青青变成了个小呆子。陆匪又笑了起来,正要带她回神呢,对面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陈红不想出粮食喂那些野鸭,便跟赵春枝从里屋拉扯到了外面来。最后商量,她可以出,但不能一个人冤大头,之前跟着去芦苇的那些人都得出血。“看,她们开始狗咬狗了。”
周青青用手指着两人。陆匪看着她意气风发的侧脸,和比星星还要亮晶晶的眼睛,心跳如鼓。周青青勾着唇,明媚张扬:“还没完呢。”
薅羊毛,自然是要把羊薅得一根毛不剩才是。让那些人出粮食养她的鸭还不够,她还要把养肥的鸭转手卖给他们,狠赚一笔。算着日子,周青青去看了鸭子,数量一个没少,每一只都吃得膘肥体壮的,比刚捉来的时候肥了不少。赵春枝和陈红等人道歉那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出动了。头一次到得这么齐过。“人作孽不可活,陈红她们仗着人多欺负周青青他们家,也该他们背时了。”
这里的背时是方言,也就是倒霉的意思。“唉……周建树这姑娘,是真被养坏了,好歹春枝跟陈红是她长辈,她这么做,让几家的大人以后怎么相处嘛。”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看周建树跟王芳两口子老实了半辈子了,他们敢对周青青说啥不,他们就算有心教,也没那个胆子啊。”
挤在人堆里的几个人窃窃私语,声音太大引了陆匪侧目。男人发出一声嗤笑,吓得几人抬头和他对了一眼,然后匆忙地低了头。赵春枝,陈红等人端着茶都不敢抬头,这次丢脸真是丢到姥姥家了。“婶儿,你们咋不说话?”
周青青半眯着眼睛。听在赵春枝耳朵里,就是恶魔低语。她忙恭敬道:“青青,我错了,你喝茶,以后就当没这事儿了行不行?”
周青青又问:“那谁是狐狸精?”
赵春枝慌啊,她哪儿知道,于是讪讪道:“都怪我这大嘴巴,胡说八道,咱们周家村的姑娘个个都清清白白的,哪里有啥狐狸精啊。”
“以后谁再敢瞎说,我当众帮你教训她。”
众人都看向吴翠红,吴翠红拿手捂着脸,急道:“你们别看我啊……别看我了。”
周青青把茶喝了,走到陈红面前。陈红把茶递过去:“别怪婶儿,婶儿那是鬼迷心窍了,看在我家粮食都喂了你鸭子的份儿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又提:“雅雅可是跟你从小玩儿到大的小伙伴。”
周青青说是,接着把茶喝了:“的确是好伙伴。”
这话里带了几分讽刺。原主曾经来往的那些男生,无一不是在见了黄丽雅后移情别恋的。若仔细用脑子去想一想,这些男人其实或多或少都是被黄丽雅有心勾过去的。说句难听的,黄丽雅专爱抢男人,尤其是抢她的,会特别有成就感。这样的人,竟然成了陈红口中跟她关系要好的“好伙伴。”
可不是讽刺嘛。黄丽雅拿眼看过去,这里面没有她的事儿,她却要硬掺一脚。咬着牙,很是委屈可怜:“青青,你就饶了我娘吧。”
她一开口,不少暗恋女神的青壮小伙儿当即露出抱不平的脸色来。“多新鲜啊,我不是喝了茶,原谅陈红婶儿了吗?你用一个饶,说得好像我给她用了什么酷刑似的。”
周青青眼神不痛快。刚才还觉得周青青欺人太甚的众人,一下子被点醒了。对哦。于是他们看向黄丽雅的眼神里,多了丝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