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长刀入鞘,音乐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台下爆发出惊人的尖叫声。 女人们呼喊着台上表演者的名字。 “乔治!乔治!乔治!”
她们挥舞着钞票,为自己喜欢的人买下花票和香槟,只为表达今夜她们对这个男人的爱意。 樱红色的鞭炮在空中炸开,壮硕的座头鲸高声唱票。 唱票结束后,台下的欢呼声又冲上了一个新的巅峰。 欢呼声中,大把钞票被换成香槟。侍者们打开香槟的声音像是礼炮连发。 “我真是要吐了。”
路明非把自己浸在浴桶里,努力把那些疯狂的女人从自己的脑海里驱逐出去,以获得片刻的安宁。
“以后几天会好一点。”源稚女温柔的笑笑,“今天是哥哥的处男秀,人是会多一点。”
“你也是真的牛逼,能同时应对那么多女人。”
路明非靠在浴桶壁上对源稚女说道,“有的时候甚至还要应对店长。”
作为一个追寻男人花道的家伙,当座头鲸得知牛郎届传奇风间琉璃要在自己这里待一段时间的时候。 这个健硕的男人哭的像是个孩子,跪地痛苦他终于见到了男人花道的终极至尊,自己这么多年的坚守是有意义的。 可惜他不知道,牛郎届传奇风间琉璃肯待在他的店里,是为了一个男人,而不是认同了他的花道。 “毕竟我擅长的就是应付女人嘛。”
源稚女给自己的浴桶添上一瓢水,“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事情,像哥哥擅长的就是斩鬼。”
“你哥哥也是奇葩,还取了一个象龟的名字当花名。”
路明非看了看周围,没发现源稚生的踪迹,“话说你哥哥人呢?这个点还在陪客人吗?”
“源稚生出去联系家族里的人了。”
泡澡看报的楚子航说道。
虽然几天之前他们几人还是敌对的,但现在大家都在牛郎店里躲通缉了,也没有什么敌对不敌对的了。 “我去,源稚生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背着我们跑回家族了?!”路明非一惊,“那我们现在岂不是随时会暴露?!”
“源稚生回去调查了,他在家族里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
“调查?调查绘梨衣背后的人吗?”
...... 滴答滴答。 秒针缓缓游过表盘。 樱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布满血丝的瞳孔缓缓随着表盘上在指针游动,一圈又一圈。 樱撩起杂乱的长发,侧头看着泛起鱼肚白的天边。 又是一夜无眠。 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忍者,失眠这种情况按理来说,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 可感情从来不讲道理。 忍者也有忍耐不了的东西,比如担忧,比如情思。 她告诫自己担心则乱,源稚生作为超级混血种,肯定会没事的。 况且大家长已经说过,只要自己按照约定好的方式行事,源稚生就不会有事。 但她每次却又遏制不住地去担心源稚生。 和源稚生的实力无关,和上杉大家长的担保无关,只是一个女人对心上人单纯的担忧。 理顺杂乱的头发,樱打算起床泡杯浓咖啡,好让自己有精神去应对工作上的事情。 咕嘟咕嘟—— 水汽缭绕在厨房。 樱撑着灶台,静待开关跳下。 哒—— 一声轻响夹杂在沸水翻滚的声音中。 换做常人可能也就忽略了。 但是樱不会,从小在战场上长大的她对于脚步声异常敏感。 阳台! 樱迅速判断出来者的方位。 她不动声色的按住水果刀,假装没有发现有闯入者。 她要等待猎物走进她的击杀距离。 哒哒哒—— 脚步逼近。 抓准时机,樱将手中的水果刀向后一甩。 刀刃飞出,划过新月般的圆弧袭向入侵者。 言灵·阴流。 操纵风流的言灵,在使用者眼中,风的轨迹清晰可见。 【琴木萧萧也,弦尽时秋风悲回,莫问从头。英雄总无路,天下千年酒,不解此一愁!——羽然】 于此同时,樱也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向来者杀去。 飞舞的水果刀和女人挥舞着的菜刀同一时间抵达来者身侧。 这是樱的杀招。 常人基本不可能抵挡,从两个角度袭来,同一时间抵达的刀刃! 挡挡—— 樱有两把刀,来者一样有两把。 蜘蛛切和童子切出鞘,源稚生准确地挡下袭来的双刀。 “樱,是我。”
源稚生扯下口罩
“少主?!”凶狠凌厉的樱在看见源稚生后,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下来。 就像是航船入港,鸿雁归乡,她的担忧终于可以落地。 她前进半步,朝源稚生伸出手,似乎想要抱一下眼前的人。 但似乎又害怕僭越。 停顿片刻后又收回了手,向着源稚生深深鞠躬。 鞠躬的时候,她看见远处的大楼上,有玻璃镜的反光。 ...... 咕嘟咕嘟—— 樱给源稚生和自己倒上咖啡。 “少主你最近还好吗?”
“......算是还好吧。”
源稚生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和樱说出自己最近在牛郎店工作。
“乌鸦和夜叉呢?我去找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他们两个被外派出到别的地方去出差了,我最近和他们有联系。”
“没事就好。”
源稚生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居然允许你继续待在家族里?”
“可能是因为我是‘小姓’,他们认为我没那么重要。”
源稚生颔首,表示知道了。 因为行军的时候,军营中不允许有女人,所以古代大名身边的“小姓”都是妩媚少男。 小姓的作用,就是在君主身边没有女子的时候,用于帮助君主清退邪火。 在源稚生看来,家族中可能是把樱也看成这种作用的人,认为樱不太重要,就没有去管。 这下歪打正着了,源稚生心中一喜。 在源稚生的三个家臣中,乌鸦和夜叉,一个狗头军师,一个莽夫。 只有樱是源稚生真正的得力干将。 樱能留在东京,对源稚生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现在掌握蛇岐八家的人是谁?”
源稚生问道。
“上杉家主是大家长。”“我是说真正的掌控者。”
“......少主,他们很危险。”
樱低下头,注视着咖啡杯中的倒影。
黑色的咖啡映出的似乎不是她,而是那个带着黑色面具的身影。 他蛊惑的声音还在樱耳边回荡着:听我们的,源稚生就不会有事。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让绘梨衣处于他们的掌控之中!”源稚生的话,将樱从回忆中拉回当下。
“上杉家主,其实也挺安全的。”“你怎么了,樱?”
源稚生感觉樱有些不太对劲,怎么总是想劝他不要调查家族。
“我怕....” 我怕你出事。 “我知道,调查绘梨衣背后的势力是有危险。 但是,樱,现在只有你在东京,家族里我也只能信任你了。”“少主,你不是不愿意做大家长吗?”
樱的眼里含着不解,“家族里的那些事会有人替你担下的,现在您就可以去追寻你想要的生活啊。
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来? 走吧少主,现在的蛇岐八家很危险,离开了就别再回来。”“......总归还是放不下啊。”
源稚生叹道,“放不下家族,放不下绘梨衣。”
“你会帮我吗,樱?”
“我...会。”
樱点了点头。
“谢谢。”“我应该做的。”
樱喝了一口咖啡,凉了的咖啡有些苦涩。
“对于绘梨衣背后的势力,你有什么猜测吗?”“可能......是橘政宗。”
“果然是他。”
源稚生皱起眉头。
“他不仅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同时还是猛鬼众的王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暗中统领猛鬼众。 这次假死之后,他在推举上杉家主成为大家长,暗中操控蛇岐八家。”果然如此! 源稚生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我还需要更多情报。 樱,接下来的日子你可能要操劳一些了。”
“不会,职责如此。”
樱摇摇头,“我们以后怎么联系?少主你定个联系方式吧,总在我家,我怕被发现。”
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高天原你知道吗?”
“神葬之处?!”
樱震惊,”少主你们是怎么抵达那里的?!”
“咳咳,同名,同名的地方。”
源稚生喝了一口咖啡掩饰尴尬,“是一家提供心理治疗的店。”
“东京有叫高天原的精神病院吗?”
樱细细思索,没有找到能对应上的地方。
“这个,我们的主要服务对象是女性。”牛郎店?! “是个合适的藏身之地。 少主你失踪后,身边小姓耐不住寂寞去找牛郎,确实是一个合理的借口。”
樱的正经让源稚生感觉有些尴尬,他只好扭头看着窗外,避免与樱对视。 像“我其实是那里的工作人员,今天刚开完处男秀。”
这种社死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嗯,到时候我们就在那联系。”源稚生将杯子放在桌上,“天快亮了,我得走了。”
“少主一路小心。”
樱深鞠躬。
“你也小心。”源稚生说完便从阳台上一跃而下,消失在大楼之间。
樱站在阳台上目送着源稚生远去,直至看不见。 樱转身回屋,想要将杯子拿去清洗。 叮啷—— 杯子撞击在杯垫。 樱的手已经颤抖到拿不住杯子,重逢的温暖消失,如海般的愧疚淹没了她。 她蹲在地上,眼泪无法遏制地流出。 “对不起,少主。”..... “赫尔佐格和你得是由多大的仇啊,能让你在日理万机中抽出时间把锅甩在他头上?”
夏弥替身摇头叹息。
“往后我们还需要源稚生,又不能真的把他弄死。”扶苏替身挂着耳麦,“可单纯放养,他又会给我们搞事,不如给他找点事做。
反正她和赫尔佐格也有旧怨,正好让他去探探赫尔佐格的底细,最好是能把赫尔佐格背后的北欧神族从暗地里勾出来。”“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人。”
夏弥替身撇撇嘴,“还让我设计折磨樱这么忠诚的人”
“什么叫折磨,源稚生要是能乖乖在牛郎店里待着,我都懒得理他,樱自然也不会有事。”扶苏替身无奈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办法居然真的有用。 樱居然真的会和我们一起欺骗源稚生,把我们告诉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源稚生听,让源稚生以为家族现在还是橘政宗暗中掌控。”扶苏替身摘下耳麦,“这是什么原理?”
“呵!”
夏弥替身扬着下巴,“请叫我情圣!”
“你搞定楚子航了?”
“切,要不是你把他派出去,我早就拿下了!”
绘梨衣放下望远镜,钦佩地看着夏弥替身。 “夏弥姐姐好厉害,绘梨衣就做不到这么嘴硬!”
“呀哈!”
夏弥掐住绘梨衣的脸,“说,你最近是不是和甘罗学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到底是为什么?”
扶苏还没想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以樱对源稚生的忠诚,怎么会帮我们骗源稚生?”
“人家又不是瞎,你在这周围布置的锐士和狙击手那么多。 在她看来,她要是不合作,源稚生都不能活着走出这条街。”
“所以她是为了保护源稚生,才背叛源稚生的?”
扶苏替身摸摸面具,“那为什么乌鸦和夜叉不行,只有樱能做到。”
“这就是爱啊,扶苏。”
夏弥替身夸张地挥舞着手,“你这个不懂爱情的家伙自然不会理解。
对于乌鸦和夜叉来说,他们对于少主的忠诚高过一切,让他们欺骗源稚生不如让他们去死。 但是樱不一样,源稚生活着对她而言比什么都重要,为此她宁愿承担足以杀死她的愧疚。”“听起来挺蠢的。”
扶苏替身评价道,“但似乎又是一种令人动容的感情,体会这种感情会让我的精神变得更加完整吗?”
“不,你不会有爱情的,扶苏。”
“为什么?”
扶苏替身疑惑,“这可能会是我补完精神的一部分。”
“智者不入爱河,你注定是永远冷静而智慧的君主,所以你不会拥有爱情。 因为爱情,是很蠢的东西,它会让我们做出在外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 你能想象你为了爱人赴死,放弃即将到手的伟业吗?”
“.....不能。”
“当然不能。 你是傲慢的龙王,你的骄傲不允许你做出这种蠢事。 你永远运筹帷幄,永远英明神武。 你是龙族最好的君主,我同意,其他龙族也同意。 但你不会是一个好的朋友或是爱人。 因为傲慢的罪让你只能追寻最宏伟的事业,而不会去在乎沿途的景色。 黑王种下的原罪从未离开。 扶苏,你也一样深陷其中。”
“正因如此,白王的圣骸我们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