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块的时候,她眼疾手快将托盘端到一边,审视着姚雨,“你不会是胡说八道,来我家骗吃骗喝的吧?”
姚雨砸吧砸吧嘴,有些后悔,刚才狼吞虎咽,都没太吃出来味,她舔着十根手指头,“我说的是真的,沈锦文每天晚上都会在知青宿舍讲故事,好像是本外国小说,叫“白与黑”,不信的话,你跟我来,他们肯定还在讲着呢。”
宋娇娇半信半疑地跟着姚雨去了知青点,候在窗台下时,听到里边传来沈锦文的声音。“白辰朝着德瑞纳夫人的红唇吻去,只觉一阵诱人的芳香席来,水润润、软绵绵,让他浑身颤栗不止,激情在燃烧,将两人燃烧在了一起,彻底分不清你我……”沈锦文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是广播室的广播员,靠着一腔好嗓子迷倒了万千花季少女,如今讲起故事来也格外抑扬顿挫、激情澎湃,让人身临其境,知青们都激动得不行。而这时沈锦文却话音一顿,摆起谱来,知青们抓心挠肺想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一个个给他捏肩揉背,特别殷勤。沈锦文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宋娇娇害他在知青点丢脸,又怎么样,现在他还不是靠着自己赚到了面子,更赚到了不少钱,还宋娇娇的钱也绰绰有余,等他混出名堂来,一定让宋娇娇看看,为了一个泥腿子离开他,是多么错误的决定!沈锦文喝了口水,清清嗓子,接着讲下去,“白辰只看到德瑞纳夫人雪白的皮肤一片绯红,两人情不自禁地喘息着,喘息着,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这时,外面真响起脚步声,还有狗叫声,沈锦文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快熄灯,装睡!”
听到宿舍里传来的打呼噜声,宋娇娇心想,这伙人还挺警惕。不过既然他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她帮他一把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找出证据,也就是那本外国小说,沈锦文这罪名就小不了,一旦背上政治污点,别说回城了,整个人生都得完。宋娇娇悄无声息退出了知青大院,发现路边站着一个男人。“陆悍荇,你回来啦!”
陆悍荇见她从知青大院出来,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这么晚了,她来知青大院干什么,想找谁?不等他继续深想,宋娇娇就蹦到自行车身边,蹭着他的胳膊,“我还没有被你用自行车驮过呢,载我回家吧。”
陆悍荇想让她坐后座,宋娇娇嫌硌,钻进他双臂之间,非要坐在前边的单杠上。陆悍荇没办法,大手握住她的腰,将轻飘飘的小姑娘往上一送。宋娇娇稳稳当当被他搂抱住,后知后觉有些害羞,觉得这个姿势蛮奇怪的,在她还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母亲还没去世,继母还没进门,她跟父亲的关系也没现在这么紧绷,父亲经常会这样带着她,在大街小巷里兜风,只不过,后来一切都变的面目全非了。想到远在京市的家人,宋娇娇原本因为看到陆悍荇而雀跃的心情,陡然沉重下来,她给哥哥写信,让他们帮忙联系个心内科医生的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提防着继母的事,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上心。小姑娘一反常态地安静下来,陆悍荇抿抿唇,拧着车把的手微微一偏。宋娇娇正想着事,突然一个颠簸,整个人都被颠了起来,吓得她惊呼一声,赶紧抱住男人的胳膊,娇绵绵地哼唧,“这什么破路呀,这么多坑坑洼洼的。哦对了,我跟你讲,今天发生可多事了,你得好好夸夸我……”耳边听着小姑娘娇滴滴的腔儿,陆悍荇垂眸扫了眼自己胳膊上的嫩白的小手,感觉浑身都舒坦了,拧着车把正回去,鼻腔里间断地“嗯”了几声,表示自己一直有在听。回到家,陆悍荇进了灶房,熟练地点火热菜,十来分钟后,饭弄好了,端上桌,他问:“饿没饿?再吃点吧。”
宋娇娇闻着浓浓的饭香,摸摸肚子,可恶,不是下午刚吃过饭吗,怎么又饿了。宋娇娇从善如流坐下,看着陆悍荇给她盛的一大碗粥,“啊……这么多,我吃不完呀。”
陆悍荇往嘴里扒拉一大口饭,“没事,你尽管吃,剩下的,我吃。”
真别说,菜一馏,有时候比刚炒出来的还好吃。宋娇娇一吃,就停不下来。对面的陆悍荇弧度极浅的笑了笑,几口扒拉完一大海碗米粥,吃了个三分饱,目不转睛地瞅着宋娇娇吃饭的模样。娇死了。像猫儿,伸着粉嫩的舌尖,一点一点吃猫食。吃吧,多吃一点,等会要好好亲亲你。省得平日里,他但凡多亲一会儿,她就晕晕乎乎,一副快不行的娇气样,这次喂得饱饱的,吃饱了,才会有力气扛。陆悍荇愉悦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