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投胎,我年轻时还不懂,嫁了人后才明白这话的深意,真是难为你了。好在,小陆兄弟知道疼媳妇,会护着你。你公爹也是个好人,就是有些钻牛角尖,你也别怪他,他跟春兰姐的感情太深了。”
听到这话,宋娇娇陷入了沉默,是啊,陆老爹只是太爱早亡的妻子罢了,她扭头看向屋内。陆远山歪坐在炕头上。他正捏着一张泛黄的老相片,轻轻抚摸,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稀世珍宝,憔悴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常见的神采,仿佛整个人陷入了甜蜜的回忆中,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陶蔓茹也看到这一幕,感慨道:“春兰姐要是还在世的话,肯定不会让陆大哥这么颓废的。”
宋娇娇抿抿唇,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陶姐,我婆母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王老太的表现太反常,居然吓尿了?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也没到大小便失禁的程度吧。陶蔓茹说起这个就激动,一拍大腿,哎呦一声:“这事也是蹊跷,真是个怪事,你说说,春兰姐在世时,我还看到她干活,一口气刨五分地都不在话下,我陪她去卫生院检查也挺好的,怀相也好,谁知道这怎么就难产了呢!唉!想不通啊!”
“怀孕了,还下地干活?”
宋娇娇吃了一惊。“这你就是门外汉了吧,”陶蔓茹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咱村里的女人皮实!大着肚子照样下地干活,还得负责家里老少爷们吃饭,”她一拍手,耸耸肩,撇撇嘴,“不干没办法啊,好几张嘴等着吃饭呢,这都是女人的命啊!苦!不过,远山大哥是远近闻名的疼媳妇,轻易不让春兰姐干重活,更何况两人结婚十多年都没有亲生孩子,求医问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怀上一胎,可不得当宝贝供着。”
“求医问药?会不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身体有了暗伤,一时症状没有显现?”
宋娇娇分析道。“不会吧,药都是王老太帮忙找的,她还能害自己亲闺女不成?不过说起来,王老太是真积极,没少替春兰姐找大夫,什么赤脚医生、江湖郎中、和尚道士……但凡是会点名堂的,都往家里领,更是没少逼着春兰姐喝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光是我就见到了好几回,什么老鼠屎泡水,生吃蜈蚣,干嚼蛤蟆皮……还逢人就说她找的老中医厉害,直到你婆婆离开,都吃的这老中医开的药。”
宋娇娇眉头越蹙越紧,作为重活一辈子的人,她太知道有些东西不能乱吃了,尤其是怀孕的人,真是会出事的!宋娇娇一把握住陶蔓茹的手,“陶姐,你知道去哪里能找到这个老中医吗?我想去看看我婆婆的病历。”
陶蔓茹没有多想,以为宋娇娇只是关心婆婆,好心地说道:“说来也是神,每次吃了她的药,你婆婆精气神都会好几天。那老中医正好是我娘家那边的人,我改天帮你打听打听……嘿呀,还什么改天呀,我这就去。”
宋娇娇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陶蔓茹的身影,就消失在陆家的门外。宋娇娇愣了愣,摇头失笑,陶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豪爽霸气。天空中又淅淅沥沥地漂起了小雨,就连后院的山楂树,都染上了几分湿漉漉的颓意。在这样湿冷的秋天,来上一碗手擀面,简直是人间乐事。说干就干,她走进灶房,舀了半瓢面粉,放到盆里,敲了四个鸡蛋进去,加水揉面,加上鸡蛋后,面条颜色微黄,更好看,而且也会更有弹性跟嚼劲。饧面二十分钟后,她把面团拿出来,用擀面杖,不断碾压着,摔打揉搓,抻开一遍又一遍,冷水下锅,煮熟捞出来备用,接下来准备卤子。尖椒跟肉斜刀切丝,葱姜蒜在油锅中爆香,加入尖椒跟肉,翻炒。西红柿切块,打上两个鸡蛋。卤子弄好了,往面条上一泼,面条爽滑劲道,卤子喷香浓郁,简直香飘十里。“嫂嫂,你做的什么好吃的,好香呀。”
小平安耸着鼻子,小旋风一样从外面跑进来,带着一身潮湿的凉气。“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对了,让你去叫哥哥,哥哥回来了吗?”
宋娇娇说。“锅锅在山上砍竹子,说等会就回来。”
陆平安献宝一样,举起了小手,“嫂嫂看,这是锅锅挖的竹笋,锅锅还挖了好多,说嫂嫂喜欢吃,就让平安先带回来啦。”
宋娇娇接过新鲜地嫩竹笋,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男人就记住了,还冒着这样的坏天气上山。她看着灰蒙蒙的天色,摸摸陆平安的头,“平安先跟爹吃饭,嫂嫂去把哥哥喊回来。”
乡间小路狭窄又陡峭,再加上下过雨,黏腻又湿滑,宋娇娇脚下打滑,噗通摔倒在地。好在地上是厚厚的草层,并不太疼,就是鞋子裤子粘上了泥巴,她不以为意地抚了抚,土地可是好东西,没有肥沃的土壤,哪来足够的粮食,连饭都吃不饱了,军人怎么保家卫国,工人怎么创造生产。她有些累,随意往地上一坐,从半山腰往下俯瞰,潮湿的空气中,氤氲着稀薄的白雾,几户房子掩映其中,农村的风景就是比城里多几分说不出的韵味。同一时间,山的背面,宋英一屁股打滑,四仰八叉摔到了地上,气得她破口大骂,“这什么破路啊,太难走了!”
女知青姚雨早习惯了宋英在私底下的坏脾气,把她扶起来,讨好地说,“你们家在城里,肯定没有这样的泥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