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涌动着医院里的独有味道。白燃觉得鼻腔有些难受,又动动手,手背一阵钻心的疼。虚虚睁开眼瞧见了架子上的输液瓶。她叹了口气,心里嘀咕了一声麻烦。沙发上打盹的人醒了,揉着眼睛走到了病床边。“醒了?饿不饿?”
白燃摇摇头,“你怎么过来了?”
“还我怎么过来了!许观庭不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这么能耐呢!”
白致远一屁股坐在了陪伴椅上,翘着腿抬着下巴不满的看着白燃,念叨着:“白三,你说你可真行啊,你没事儿跑那娘们儿那儿去做什么啊!转头就把自己气的乱撞车!”
“她说有重要的事和我说,让我过去一趟,我就去了。”
白燃语气淡淡的,她瞥着白致远,“我猜到了她是为了让白音进公司的事,但是……”说到这里,白燃脸色微变,另一只手攥成了拳,对自己有些怒其不争。“但是我没想到,三年了,我一站在她面前,还是止不住那种害怕的感觉,看到她冲着我笑,我脑子里就总是出现小时候,她把我关在屋子里,笑眯眯的拿着加热的卷发棒朝我大腿上烫,还不准我哭那些场景…”“再不然,就是她让人把我的脚按进开水里去烫,我痛的要死,怕的要死,她也不许我哭,我还必须得笑着说谢谢妈妈。或者…是她帮我剪指甲,却故意剪的我手流血…我也不能哭,因为她说漂亮的小女孩哭了就不漂亮了……”提起这些幼年往事时,白燃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平乏的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倒是听的人听不下去了,白致远摁着鼻梁,语气沉闷的很:“不开心的事儿就别想了,已经过去了。”
“我不是因为这些事儿不开心。”
白燃说:“我是因为我自己面对赵如兰的态度而不开心。”
白燃缓缓侧目,看着白致远:“我很想把赵如兰的脸给她撕了,可是她一笑起来,我一看见她那张脸,我就止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我是在恨我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她已经成了我的心理阴影了,二叔,你懂吗?”
白致远低声叹气,然后给白燃调慢了液体的流速。“我懂。那些事情也怪你那个早死的爸…”“我爸?你以为赵如兰虐待我他会不知道吗?”
白致远垂着眼眸,说:“燃燃,恨一个人太累了,二叔不希望你太辛苦。现在你是掌权人,白家都要靠着你呢,放下过往,也是放过你自己。”
白燃眸光似有错愕,她苦笑一声,岔开了这个话题。“许观庭呢?”
“走了。”
白致远耸耸肩,“你放心,合同刚签,教堂门口的事儿如果被爆出来对他也没好处,你出手之前,他就会把消息压死的。”
“那就好。”
白燃语气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改天请许观庭和银星的那些高层吃个饭吧。”
“好,我来安排。”
白致远说着看了眼输液瓶,摁动了呼叫铃,让护士进来给白燃拔针。与此同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白燃眼底便闪过一丝厌烦。“燃燃,听说你今天去妈妈那里了?”
白容还是那样,说两句话就伴着低声咳嗽。“嗯。她催我让白音进公司,你有什么事吗大哥?”
白容那头又在放京剧,咿咿呀呀的,显得白容的声音也有些漂浮。“没什么大事,今天合同落实我还没恭喜你,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
兄妹两个在电话里进行着虚假的客套恭维,还是白容切入了主题,又问:“既然妈妈也开口了,你也别让她寒了心,尽快安排音音的事吧。”
白燃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故意说道:“好,我知道了,让她明天就来公司报道吧。董事长。”
电话那边。白容眉一皱,嗯了一声,“好,挂了。”
电话一挂,瘫在沙发上的人就蹦了过来,兴高采烈的问道:“哥,那个贱人怎么说?她真去妈妈那里了,妈妈是不是收拾她了!”
“你准备一下,明天去公司报道。”
白容呵斥道:“还有,她是你妹妹,不准再一口一个贱人的。”
“嘁。”
白音翻了个白眼,脸上还洋溢着笑容:“什么妹妹,一个私生女,给她当了三年的总裁还真忘了自己身份了!不过就是给咱们白家干杂活的下人!等我进了公司,她就该从总裁位置上滚下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