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绾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手指轻轻的搭在碗上,就看到唐母和唐青二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我还不渴。”
唐绾绾说道。那母子二人随即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唐绾绾看在眼里,嘴角不由轻抿,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是如此。“既然没有什么大事,我就先回去了,锅里正烧着饭呢。”
唐绾绾找了借口要走。没想到却被一直不出声的唐父给按下了,他冷着脸,满脸的皱纹似乎都因为他的表情展开了不少。“那个瘸子还带了两个孩子,到底哪里好。”
“你好好跟闺女说话。”
唐母瞪了唐父一眼,然后拉着唐绾绾的手,“你爹就是担心你,跟那瘸腿的秀才吃苦。”
唐绾绾不着痕迹的抽回手,“也不算吃苦,他为人不错,对我也很好,以后大不了做个教书先生。”
她之所以没非要离开,就是要看看这唐家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唐青听了,有些着急,“他腿不行,以后劈柴种地都是你。”
“就是……”看着这一家人急切的眼神,唐绾绾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记得你们离开的时候不是拿了村里的狼肉么,可吃完了?”
听到这句话,三人的表情都像吃了屎一样。最后,还是脸皮最厚的唐青开了口,“姐,现在是说你的事呢。”
他转了转眼珠,“喝点水,咱们慢慢说。”
“对,喝点水,我让他媳妇去镇上买肉去了,一会儿在这吃饭。”
唐母一脸慈爱。只是这“慈爱”当然表情仿佛就像是在看碗里的肉一样。唐绾绾喝了一口水,然后用衣袖擦了擦嘴。过了一会儿,唐绾绾就晃了晃身子。“姐,你咋了?”
唐青一脸的笑容。唐绾绾迷蒙的抬起头,张了张嘴,没等说出话,就倒了下去。唐母激动的下了床,仔细打量了一下唐绾绾,“快给她绑结实了,你媳妇就在孟家角门等着呢,咱们快点。”
紧接着,唐父也下了床,帮着唐青一起给唐绾绾捆了。那边,唐母推来了板车。三个人七手八脚的把唐绾绾给扔在了板车上,还用被子蒙了,就怕让人看到怀疑。天色渐渐暗下来,城门口,一男人拉着马车,老两口在后面帮忙推,在寂静的街道上尤为醒目。眼看着快要到小巷子,最前面的唐青停下了脚步。“咋停了,这不快要到了吗?”
唐母抬头催促。在他们前面,顾靖川身穿白衣,坐在小巷口,他身下的凳子旁边,还放着一只香炉。暗夜里,这样的摆设十分诡异。唐母看到之后,不由神色慌张,伸出手去抓唐父。唐父看了一眼,吞了一下口水,“赶紧让开,这路也不是你家的。”
“把绾绾放下。”
顾靖川伸出手,十分绅士的说道。他声音平静,没有一点起伏。“咱们人多,不用怕他一个瘸子。”
唐青说完,就撸起了袖子。而顾靖川,依旧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你是不是傻,他要是没带人来,怎么敢拦着咱们。”
唐父捋了一下胡子说道。唐母四周观望,可惜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她莫名的觉得好像有很多只眼睛在盯着她,让她浑身都不自在。顾靖川淡然一笑,“我只是想带绾绾回家,你们放下她离开。”
唐父唐母对视一眼,看向顾靖川的目光中充满了戒备。“爹,别犹豫了,咱们收拾他一顿。”
唐青跃跃欲试,“爹,那可是一百两啊。”
孟员外喜欢美女,向来出手大方。一听到银子,唐父立刻精神振奋,那可是一百两,足够他们一辈子吃香喝辣的了。“你们想收拾我便来收拾,要命还是要钱,你们自己掂量。”
顾靖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尤其是那双眼睛,足以射杀众人。在所有人的印象里,顾靖川就是个没脾气好说话的秀才,哪里有人看到他会有这样的表情。唐青看到他这样,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但是又想要一百两,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唐母向来胆子小,早就躲在唐父身后了。只有唐父,在那里站着,他直勾勾的看着顾靖川,蠕动的喉结出卖了他此时忐忑的心。看着面前的几个人,顾靖川悠哉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襟,“你们自己决定,我不强求。”
月光下,他的笑容格外阴森。唐青的胆子也渐渐小了,顾靖川不可能敢一个人面对着他们一家,况且他又是瘸的。“爹,我觉得有点奇怪。”
唐青后知后觉。“是啊老头子。”
唐母爷附和。唐父站在那里,苍老的胡子微微颤抖,“我们带自己闺女走,就是官府来了,我们也有理。”
“有什么理?她可是我娘子,当初你们可是白纸黑字的把她卖给了我,就为了能多换五两银子。”
顾靖川也不多说,直接从背后抽出大刀。月光下,刀刃散发着幽暗的光。“你们不怕就尽管过来,兄弟们,都抄家伙!”
顾靖川声音很大,仿佛能穿过整个小巷。唐青当时就吓到了,脸色惨白,转身就跑。唐母看了看,也跟着跑了,毕竟还是命重要。“你,你等着。”
唐父说完,也跟着跑了,虽然不知道顾靖川带了多少人,但是壮劳力唐青都跑了,他这一把老骨头基本不顶什么用。顾靖川直到他们离开,才松了口气,扔下手里的刀,从椅子后面拿出拐杖,慢慢的走向板车。车板很破,风一刮就会“咯吱咯吱”响。他掀开被子,见唐绾绾面容平静的躺在那里,此时她灵动的双眸正紧闭着。“绾绾。”
他喊了一声。唐绾绾并没有反应。顾靖川有些急了,他看了看四周,最后义愤填膺般弯下了腰,滚烫的唇紧紧的吻住了她。唐绾绾诧异的睁开眼睛,她本来想吓顾靖川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唔……你!”
她话没说出来,就被顾靖川吹了一口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