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九出十三归“他娘的苏南！老子的小弟你也敢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王大龙可不是会叫门的人，他直接一脚踹开了苏南家的大门。本就残破不堪的木门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几乎要被踹飞了去。苏南皱着眉看向来人。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壮汉，豹头环眼眼神凶厉。他的外衣半敞着，露出结实的肌肉，右侧的胸膛还印着一个明晃晃的刀疤，一看就不是善茬！“看什么看！老子告诉你！当初押钱给你也是看在我小弟王石的面子上！若不是他开口，老子会借钱给你这种癞蛤蟆去吃天鹅肉？！”
苏南没说话，只是右手已经悄然按在了柴刀的刀柄之上。王大龙没看到他的动作，还在骂着。“你真是头白眼狼！老子好心借钱给你反倒被你反咬一口！还钱！不然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为什么我王大龙会是这十里八乡的老大！”
苏南眯了眯眼：“当初签的借据，说的是十月还，对吧？”
原身是真的白日发梦，被王石哄了几句，就觉得他能凭二十两白银抱得美人归。到时候苏秦这个老丈人还得出钱给他去科考，等他考取了功名，赚二十两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按规矩，院试三年两考，乡试三年一考，正好连上了今明年。原身想的倒是挺好的，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八月院试，明年还能赶上秋闱乡试。他就没想过，就他狗肚子里这点香油，能考得过县试都是祖坟冒青烟！人范进考秀才都考了二十余次，何况原身只读了两年书！“你在和我讲道理？我告诉你，我王大龙就是道理！”
王大龙掏出一张借据，上面明晃晃地签着苏南的名字。“道上规矩，九出十三归！你借了我二十两白银，合该还我二十八两八！”
“再加上你还打了老子的兄弟，加上赔偿金一并得给老子三十两白银！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三十两白银，和之前王石给他的田地报价一模一样，看来他们就是冲着苏南的永业田来的！苏南沉吟一番，决定先讨价还价。“既然借条在这里，到期定当奉还。”
王大龙闻言瞪大了眼：“不行！现在必须还！我不管你是卖田卖宅典妻卖身，这个钱老子今天就要看到！”
听到典妻两个字，本就被吓得藏到里屋的程思思浑身一颤，如坠冰窟。王大龙给的那些条件里，对苏南最有利的就是典妻了吧？他会为了自己……选择其他选项吗？程思思怎么想这种事情都不可能发生，她的手脚顿时变得冰凉又麻木，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苏南摇摇头：“你提前要账，收取全额利息，本就不合规矩，还要我现在就还，即使是告上衙门也说不过去吧？”
见他没被自己吓到，王大龙出奇的有了点耐心：“那你要如何？”
“给我七天时间，还你二十两本金，以及二两利息。”
十个月利息八两八，原身才不过借了一个月的时间，二两都算苏南多报了。王大龙嗤笑一声：“哈！你莫不是把我当做村口的无知老妇不成？到底是读书人会算账，一来二去竟赖了我八两银子！”
“就这么多，你要便要，不要就等十月份我还你足额。”
苏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王大龙一拳砸在了门框上，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几乎要支撑不住了。“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地痞恶霸！不要消磨老子的耐心！现在把钱拿来！”
“我现在没钱。”
“没钱？没钱你不知道卖地！故意欠钱不还，你是想当老赖？！”
王大龙深知读书人最在乎名节，可苏南不是一般人。“二十二两，五日还，不行就请回吧！”
这边的动静闹得这般大，门外已是围来了零星七八个人正在观望。被那么多人看着，王大龙岂能这么轻易退去？那以后他还怎么在这一片混？“我看你他娘的就是找死！”
他一拳挥出，打出了阵阵音爆声。这拳若是落到了苏南这种弱书生身上，没个一两个月根本下不了床。“不要！”
程思思听见苏南没有要典妻的意思，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再一探头她就看到了这样的情形，连忙惊叫出声。苏南向后退了一大步，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拳。程思思此时也跑了出来，忙挡在苏南面前讨饶着。“大哥，您行行好，再宽限几日吧！我们一定还！我找我爹他们凑钱！保证把你的钱还上好不好？”
王大龙不依不饶，狞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抓程思思。“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苏南脸一沉，将眼前的女人拨到一旁，反手两指又快又准地戳在了王大龙的腕间和手肘内侧。王大龙只觉得手掌一麻，紧接着小臂也失了知觉，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苏南的拳就已经到了他的下颌。‘咚’的一声闷响，犹如巨人一般的王大龙就这么被撂倒在地。破烂的茅草屋顶映入眼帘，王大龙眨了眨眼，根本不相信那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苏南能把他干翻。冰凉的感觉贴上了他的颈，王大龙打了个颤，抬眸对上了苏南冷冰冰的双眼，和他手里锋利的柴刀。“二十二两，五日还，我苏南说到做到，你要是非逼着我卖田，让我成了盲流，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此时的王大龙心里莫名有个直觉，眼前的人说的都是真的！苏南已经不是一个月之前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藏不住骨子里的胆怯却又幻想着吃天鹅肉的废物男人了！可……他再怎么说也是十里八乡的老大，他不要面子的吗？！外面的人见苏南竟然敢动手，而且还得了逞，也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似乎这王大龙也不像传说中的那般不可招惹啊？”
“难不成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咦，我突然觉得我也行了，是不是我出去也能混个小老大当当？”
王大龙听见这些杂狗的议论，脸一红，冲着外面吼道：“看什么看！快滚！”
说到底他的余威还在，那些村民听到他中气十足的骂声，纷纷散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