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那又如何？！空气十分沉闷，方星海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场中那个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退缩过半步，仅凭这个就已经让他心生佩服了！面对边良生的恐吓，苏南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抱歉，边中丞，向员外郎于学生我有救命之恩，不论怎么说，我都不会供出恩人的下落！”
“庄尚书那事确实是意外，如果您硬要罚，便罚我吧！”
少年笃定的嗓音回荡在府衙之中。方星海偷偷瞥了一眼边良生，心里祈祷着对方不要发飙。说来汪年应该是在场的人之中最不关心苏南死活的，却也忍不住看向了边良生。边良生闻言脸色微怔，半晌才哈哈大笑道：“好！好小子！竟敢顶本官的嘴！今日本官便叫你知道，什么叫做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他一招手，立马有府衙持棍上来。“苏上骑以下犯上！先给本官打三十大板！”
“是！”
两个衙兵得了令，立马按住了苏南的肩膀就要行刑。苏南面色不改，只是定定地盯着边良生。倒是方星海脸色大变，高声喝道：“住手！不可！”
“本官的话也不好使了吗？！”
边良生怒喝一声：“给本官打！”
那两个衙兵将苏南按在了行刑椅上，高高扬起了手中的刑棍。‘啪’的一声闷响，第一棍落在了苏南的屁股和后腰之间，苏南闷哼一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打移了位。原来挨板子是这样的感觉，苏南轻笑一声，随后吼道：“继续！”
立马又是‘啪’的一声闷响，这一下比上一下还重，打得苏南面色扭曲了一瞬。见边良生没有松口的意思，方星海连忙走下了桌，直直地冲到那两个衙兵面前夺走了二人手中的棍子。“做什么？！这里是府衙！本官才是知府！没本官的命令，谁也不能行刑！”
边良生冷笑一声：“方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就连本中丞的话也不顶用了吗！”
方星海面色难看：“边中丞，您隶属于御史台，下官本该对您毕恭毕敬，可您做的事，让下官无法心服口服！”
边良生不以为意：“本中丞说打谁就打谁，你若是有意见，随时去找圣上告状！”
“边中丞！”
方星海提高了音量：“圣上那边自有说法，只是您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苏上骑，于理不合！”
“怎么没理？分明是他害得庄尚书半身不遂！这三十板都算是打轻了！”
边良生说着瞪大了眼：“你觉得不该打他？那庄尚书就活该半身不遂吗？！”
“是！他活该！”
方星海怒喝一声。“庄尚书不按章程办事，私调驻兵，草菅人命，欲意谋害苏上骑顶罪！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比苏南害他受伤这事严重？！”
方星海的声音回荡在府衙之中，边良生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当面反驳过？边良生脸一沉：“好！好得很！这上水府真是人杰地灵，从上到下一个比一个嘴硬！”
他简直要气笑了！干脆起身走到苏南面前问道：“你说说，你这板子该不该打？”
苏南笑了笑：“若是挨了这顿板子，您就可以不追究定员外郎的罪责的话，那就该打！”
“这可是你说的！”
边良生一把夺过了方星海手中的刑棍，一棍打落下来，直接敲在了苏南的后背上。“噗咳。”
苏南肺中的空气瞬间被挤出，打得他连咳了好几声。这边良生虽然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手上的劲可一点都不轻，就连方才那两个年轻力壮的衙兵下手都没他狠！这一下就连汪年也是脸色大变：“边中丞使不得！这样打会死人的！”
打一打屁股也就罢了，肉多，三十板子下去也就多受些皮肉之苦，总能长好的。上半身有心脉，这一棍下去搞不好就会要了苏南的小命！“是他自己说的，可以打！”
边良生面色发狠，说着又要落下一棍。还是何彦从门外冲了进来，硬生生用肩膀抗下了这一棍，却也险些被边良生砸得跪下。可见对方下手之狠。何彦急道：“咳，边中丞，方才下官听了全程，下官可以作证，确实是庄尚书自己没牵住马，才被那烈马踩踏……”边良生面色狰狞：“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其他几人俱都面色一变，边良生今日是要公报私仇？！他若是铁了心要弄死苏南的话，还有谁能拦住他？！一直没说话的应正法发话了：“边中丞，不若看看圣上怎么说？”
众人回头一看，应正法举着那封密信，上面分明还有皇家的封泥！对了，还有圣上的旨意！众人面色一松，仿佛看见了救星。边良生见状一甩袖：“拆开瞧瞧！本官倒要看看圣上究竟如何给他脱罪！”
他将手中的棒子随手一扔，随后施施然坐回了主位上。汪年和方星海也松了口气，各自回了位置。应正法打开那书信，随口朗声念道：“当日庄尚书越俎代庖，自请去建高炉钢之时朕就有所预感，此行必不顺畅。”
“然念及庄尚书多年苦劳，朕便也允了，只可惜事实果真如此！”
“虽耽误了进度，却也没有酿成大错，朕特令庄尚书将高炉钢一事交还与工部，由汪侍郎汪年代为主持，庄尚书即日回京听候发落。”
“至于上水府苏南，此独有证明已由工部鉴定过，确实可行，又有户部联保，此子实在功不可没！”
“鉴于还未有切实结果产出，苏南由朕日后再行封赏，切记，万不可牵连此子，若此子受到任何闪失，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应正法念完合拢了信纸，看向了一旁面色难看的边良生。“什么意思？！”
边良生高声喝道：“什么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就是字面意思，边中丞，请准下官行刑！”
应正法躬身行了一礼，随后将方才打苏南的那两个衙兵叫了上来。“所幸方才第四棍被何司丞扛住了，边中丞只需挨三棍便可！”
应正法冷冷地看在边良生，他上京之时也未曾想过边中丞会对苏南下手。那后面所谓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条款，只不过是防一手庄尚书对苏南做的小动作而已。没成想却防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身上！真是造化弄人！边良生的脸色青白变幻，半晌才喝道：“大胆！本官可是御史中丞！”
应正法满脸无辜：“可这……都是陛下的旨意呀？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此时的苏南也被何彦搀扶站起，头两棍倒还好，现在只是有些钝痛和刺痛。背上那棍是真把他打恼了，若不是苏南还有些肌肉，怕是要被打得当场嗝屁！所以苏南自然对边良生也没什么怜悯之心。边良生满脸怒容地指着那两个衙兵：“本官只是依律行事！就算要打，也该是打他们才对！”
那两个衙兵面面相觑，没想到竟引火烧身，可对方是御史中丞，根本不是他们俩能惹得起的存在！方星海反正已经惹了边良生了，自然不差这一点，他冷笑一声道：“可他们也只是奉边中丞你的命行事！陛下也说了，谁动了苏南，谁就要还！”
“给本官打！”
这下喊的人变成了方星海，那边良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到了行刑椅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三棍，直打得他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