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肩头扛着的铁器猛地撞到了树干上,震得树冠上的雨滴籁籁落下,让其他人如临大敌,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不小心崴了一脚。”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可别把这些神器弄坏了,让国师惩罚你。”
失误的手下连忙查看了一番,见除了树上蹭了一下铁锈以外,并没有其他损伤,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铁锈也不是他造成的,而是这些神器自北狄运送至大兴的路途中生锈的,国师曾说过,没有关系。 但树干上留下的痕迹,也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手下这么想着,便从腰间抽出刀,将沾染了铁锈的树皮刮了下来,用力地踩踏进了泥土里,这才在头目的催促下,扛着铁器继续往前走。 …… 娴郡主府,厨房里。 宁无恙把华师上次说喜欢吃的小鸡炖蘑菇炖熟后,盖上锅盖。 他对着站在门口的秦时问道:“秦时大哥,雨停了多久了?”
“有两刻钟了,北郊皇庄距离这里,就算雨天路滑,坐马车来的话,也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华师应该很快就能到。”
是吗? 那就先放在锅里,用文火温着。 剩下的那些小炒可以下锅了。 宁无恙看了一眼桌上备好的菜,都是华师以前吃他做的饭菜时,多吃过几口的菜色。 今日可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主打的就是一个高兴,既然要吃,当然就吃最爱吃的。 “好像少切了一头蒜。”
宁无恙说着,弯下腰从菜蒌里找出一头刚拔不久的大蒜,浸水后轻轻松松的扒了皮,放到菜板上拿起菜刀刚切了一下,便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华师来了吗? 他也没有分心,接着落刀。 “宁先生!华大师……华大师被雷击中,仙逝了!”
咔…… 宁无恙及时收刀,还是被切出了一条血线,他也没有扔下刀,而是转过身去,皱着眉头看着匆匆闯进厨房的江殊,怀疑自己最近睡眠太少,出现了幻听。 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消息。 不只是宁无恙觉得自己出现了幼听,就连秦时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谁? 谁仙逝了? “江殊,你再重新说一遍。”
秦时上前一步,这样才好听得更加真切。 江殊看着拎着菜刀,呆呆地站在菜板前的宁无恙,又看了一眼满脸不敢置信的首领,他理解他的心情,但华大师的尸体还在皇庄外躺着,还有许多事需要查清楚。 所以,他只能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并且这一次每个字停顿一下,力证他没有说错,大家没有听错。 “……华大师被雷击中仙逝了!”
宁无恙脑袋嗡地一声响过后,脑海里便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华师被雷击中仙逝。 仙逝是死了的意思吧? 是吧? “江……江殊。”
宁无恙一张嘴,发现自己声音里竟带着哭腔,把自己吓了一跳。 遇事不能慌。 先问清楚这是真是假。 之前华师还特意来信告诉他,雷雨天不要出门,保不准又是谁故意设计的圈套,引他在雨夜出门,好将他击杀。 对。 一定是这样! “江殊。”
宁无恙又唤了一声,握紧了手里的菜刀。 “你刚才说华师仙逝了,是你送完信回来的路上听人说的,还是你亲眼所见?”
“宁先生,是我亲眼所见,华大师还留下了临终遗言。”
江殊模仿着华易的语气与停顿,将临终所说的遗愿还原了一遍后。 宁无恙心中一震,喉头涌上一丝腥甜。 但凡江殊说出别的遗言,他都能够确信,这是一个引他出府的阴谋。 可江殊说的话,却是华师心心念念要完成的事。 并且。 如果不是身死的话,这件事,华师绝对不会借他人之手完成! “为什么?”
宁无恙下意识地脱口问着。 “华师为什么会死?”
“宁先生,华师是被雷击中才死的。”
江殊耐心地重新回答了一遍。 却见宁无恙疯狂地摇了摇头,反驳他:“不!不对!华师擅长推演天象,他能够算出哪天哪个时段打雷,并且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在下雨的时候,他能够清楚的分辨哪个方位有雷云,他可能会发生别的意外,但绝对不可能是被雷劈死。”
特别是这种擅长推演气象的人,就算遇到被雷击中的那万分之一的几率。 华师也应该会提前感知到,从而做出相应的反应,并且华师有内功护体,怎么可能会傻乎乎的让雷劈中。 “走,带我去见华师!”
宁无恙拎着菜刀便往外冲,眼中泛着寒光,比手里的菜刀还要锋利。 秦时看着心头一惊,但还是伸出手臂挡在了他的面前。 “宁先生不可轻易前往,此事既然如同先生所言透着蹊跷,难保不是利用华大师的死引你前去……” “我怕什么?”
宁无恙冷嘲一笑,将手里的菜刀举过头顶对着天空,语速急切,语气凌厉。 “雷远了雨停了,华师只提醒过我,打雷的时候不要出门,可没说过雨停了不能出门,这里可是大兴的地盘,是京城,我身边还有三个龙卫,还有那么多京卫军,要是在京城里带着这么多人我都不敢走夜路的话,还需要我为了大兴而战吗,直接全国一起参加战斗,和那些想让我死的人决一死战不就好了?”
“……” 秦时错愕地望着说话不留余地的宁先生。 认识宁先生这么久,只知宁先生老成持重,如今方知,宁先生也有如此愣头青的一面。 秦时能够理解,但他还是没有缩回手臂,转头对着江殊命令。 “先把华大师的事禀报给陛下,再去请娴郡主或季尚书,一道前往皇庄彻查此事,悄悄的去,别让人知道,事关华大师声誉,不能让华大师蒙羞。”
“蒙羞?!”
宁无恙听到这个词,心里腾地冒出一股火来,他怒目瞪着阻拦他的秦时,哪怕知道对方是好意,但有些话还是得讲清楚。 “秦时,我称你一声大哥,那是我敬重你,可你刚才说的话我不能理解,何谓蒙羞?华师做了何事,居然会使他声誉蒙羞?”
怎么地。 人死了还得被人指指点点吗? “宁先生你冷静一些。”
秦时深吸一口气,斟酌着用词。 “你方才也说过了,华大师擅长推测气象之术,此次遭遇雷劈,必定是一场意外,华大师在朝堂也不是没有敌人,万一被传出是因泄露天机太多,或其他原因,才遭遇这场意外,对华大师声誉确实有损。”
“我知道宁先生你怀疑是北狄人或是楼兰人他们的阴谋,可那些人是人不是神,如果他们能够拥有如此神术,我们也不必与他们比试,更不必打仗,他们仗着这样的神术,就能一统天下了。”
秦时要表达的意思,宁无恙听懂了。 再看云飞还有闻讯而来的三哥,他们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他的脑子一抽一抽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