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才抬步往前走，许柚和男生听到他的脚步声，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手上的笔飞快地动着，表情也十分卖力，仿佛一直在很认真地写作业，谁也无法使他们分心似的。徐一帆的惩罚向来是做卷子，但此时他很想把这个男生叫出去罚站，好的不教教坏的，把人家女孩子霍霍得跟个精神小妹一样。必须得找他们家长好好聊一聊。他把手放进兜里，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拉开消息框查看。「老师你好，我是许柚的家长，今天辅导完可以麻烦您过来一趟吗？我想跟您聊聊许柚的学习问题。」徐一帆回复：「没问题。」心里暗忖，她的家长应该是靠谱的。不然也不会找他当家教。到了下午时分，补习的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剩下许柚一个人。许柚按捺不住一颗往外飞的心，找徐一帆问道：“老师，我可以先走吗？作业我回家补。”
徐一帆点了点头，抓起手边的钥匙，“行，走吧。”
许柚跟他往外走，站在花坛边正想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人，突然见他骑着一辆黑色鲨鱼小电动从另一边绕了出来，停在她跟前。他给她递了一顶头盔，淡淡道：“戴上，上车。”
许柚傻在原地。徐一帆还保持着递头盔的动作，眉头轻轻一挑，“怎么？”
许柚犹犹豫豫道：“老师，你要送我回家吗？”
徐一帆说：“我跟你家长约好了做家访。”
许柚不情不愿地接过，打量了一下这个头盔。它是粉红色的，盔身印着卡通图案，看起来很小巧可爱，上面还有一根竖着的竹蜻蜓。徐一帆勉强维持住耐心，看着她皱着脸，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不知在原地做了多久心理斗争，才戴上头盔坐上车。他说：“坐稳了。”
然后拧动把手，慢悠悠地骑上路。许柚从来没有坐过电动车，心里有些新奇，双手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好，幸好徐一帆骑得慢，她的身体还能保持住平衡。她悄悄探出头，目不转睛盯着车后镜看。头盔上的竹蜻蜓在微风的吹动下哗哗转动着，她看得入迷，一时忘记了心事，脸上不知不觉挂了一个傻笑。到了许家别墅前的院子，许柚看到门口停了好几辆自行车，暗想着她姐姐是把同学带回家了。当着这么多人，徐一帆就算告她状，许父应该也不会说她什么吧？然而两人进去，只看到宽敞的大厅坐着阿瑶一人，她正在烫茶杯，看到他们放下了茶夹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你好，徐老师，我叫许瑶，是柚柚的姐姐。”
徐一帆轻轻点了点头，“你好。”
许柚放松的神色在见到阿瑶时立刻变成不安。阿瑶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道：“你先上楼去，我跟你老师谈谈。”
许柚心中的不安加重，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完了。许父许母作为家长对于子女在学习上要求并没有那么严格，因此她还没被责怪过成绩不好等问题。只有她的姐姐，平日里待她温柔到不行，一说到学习恨不得替她上阵。她战战兢兢地上楼，看到大厅里长书桌上，坐着她姐姐的同学，她逛学校的贴吧逛久了，几乎都认得出他们是谁。她姐的绯闻对象，以及她姐的前桌——贴吧最近也传他们疑似谈恋爱。她打招呼道：“哥哥们好，姐姐好。”
几人回道：“你好。”
江妤菲跟她见过几面，跟她稍微熟一些，直言问道：“你姐怎么要见你的家教老师？”
许柚低低说道：“原因有点儿多。”
她承认自己有点后悔。江妤菲见她害怕，拉着她坐到一旁，拿出几张卷子道：“别多想了，先来做作业吧，这几张试卷是你姐从你房间找出来的，我帮你讲解订正吧。”
许柚瞪大了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阿瑶和徐一帆这一谈谈了两个多小时。他们的话题并没有围绕她的学习成绩展开太多，更多的是谈论如何正向地引导她的性格和三观。许柚就像一张等待内容的白纸，她不允许她还没展现出美丽的图画时就被别人中途洒墨。徐一帆临走前再确定了一遍：“许小姐，你确定不再去强制抓她的学习吗？”
阿瑶说道：“她能进步更好，不进步我也不强求，就是思想素质教育这一块麻烦你多费心。”
徐一帆点了点头。他离开后，阿瑶上了楼，看到坐在江妤菲旁边乖乖写作业的许柚，没再故作严厉，直接加入写作业的行列中。几人吃了零食，喝了饮料，差不多到了晚饭的点都没觉得饿。阿瑶留他们吃晚餐，江妤菲说：“下次吧，你爸妈快回来了，我们别扭。”
阿瑶没有强求，送着他们一行人出去。许父的车子进了院子，瞥到他们，停在门前不动，指着程霖对许母说道：“你看他，就是我上次说的那小子。”
许母仔细打量了一番，赞声道：“长得真不错！”
许父哑口无言，心想着他的女儿不会跟她妈妈一样看脸吧？如果是这样的话，程霖这张脸确实还可以。许父许母下车后，跟他们打了招呼，热情挽留他们一起用晚餐，被江妤菲找借口打回了，他们见状并不勉强，嘱咐他们有空可以多来玩，一齐目送着他们离开。许母说：“阿瑶，那个叫程霖的人是你男朋友？”
阿瑶头顶着问号怔愣了半晌，哭笑不得：“妈你说什么呢，他是我同学。”
“哦。”
许母点了点头，眼里带了些许深意。系统说：“你妈在试探什么？”
阿瑶无奈：“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试探的？”
“她可能看出什么来了。”
系统故作深沉，回忆了刚刚的场景。阿瑶的行为举止没问题，那问题就在程霖身上了，他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了？系统暗恨自己把监测功能关太早，没法复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