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餐桌上都沉默了。白美姿的笑凝固在了脸上,正在帮白乐萱夹菜的手也顿住了。易陌笙不悦的看了一眼黄芷:“你乱说什么呢!还不好好吃饭。”
他的手伸到桌子底下,握住了白美姿的另一只手。白乐萱担忧的望着姐姐,她并不是这个意思。白美姿感受到易陌笙掌心的温度,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陌笙是乐萱的姐夫,乐萱听他的话也是应该的。”
无论她和易陌笙、白乐萱之间的关系怎么复杂,她都不愿让黄芷看了笑话。“美姿将是我的妻子,她的妹妹也就像我的妹妹一样。”
易陌笙看着白美姿,像是在对她保证,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白美姿感动的看着易陌笙,易陌笙怜惜的在她的脸上印下一吻。白乐萱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突然感觉一阵厌倦。她不想再继续横在姐姐和易陌笙之间,就像一个不受欢迎的访客,不顾主人不乐意的眼神,还硬要留在别人家。“姐姐,过段时间我想搬出去住。”
她看着面前的汤碗,忽然说。或许她搬出去才是最好的吧,既不会打扰姐姐和易陌笙的恩爱,自己也落个清静。易陌笙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白美姿心里一惊,这次回来后,白乐萱好像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她说不出来,却能在心里清楚的感受到白乐萱的变化。她放柔了声音:“乐萱,你要是不爱喝这些汤,我以后就不让他们炖了。你别因为这个就要搬出去。”
“姐姐,我不是……”“好啦,现在先不说这个了,大家快点吃吧,菜都凉了。”
白美姿坚定的打断了她的话。白乐萱只好低下头不再说话。几个人都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这一餐。饭后,白乐萱借口累了,就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离开才是打破现在尴尬局面的好办法。姐姐不让自己走,无非是怕自己偷偷的去把孩子打掉。她摸摸自己现在还很平坦的小腹,这里面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悄悄的长大,这种感觉有些奇妙。“乐萱,你睡了吗?”
门外传来白美姿的声音。白乐萱起身开了门,门口果然站着白美姿。她穿着白色的睡裙,栗色的卷发慵懒的披在肩上,灯光下她的脸显得格外的温柔。白美姿的手里端着一个瓷碗,碗里的东西正冒着热气。白美姿笑着对白乐萱说:“我看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就帮你煮了一碗面,你放心,里面没有放油。”
那是一碗阳春面,洁白的面条卧在汤里,上面简单的撒了一些葱花,被热气一熏,散发好闻的清香,面上还卧了一个金黄的荷包蛋,在灯光下显得又家常又温暖。白乐萱接过姐姐手里的面,鼻子有些发酸。看着白乐萱脸上的感动,白美姿的笑容也变得有些苦涩。“还记得爸妈刚去世的日子,姐姐带着你独自生活,家里穷的连鸡蛋都吃不起,只有你生病或者生日的时候,姐姐才舍得给你的面上煎一个荷包蛋。”
白美姿语气变得低沉。白乐萱忍住眼泪说:“姐姐,别这么说,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都记在心里。”
白美姿看着她:“以前你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姐姐心里觉得很对不起你,你怪不怪姐姐?”
白乐萱忙说:“姐姐,爸妈走的时候你也才十五岁,是你选择了辍学出去工作才供我读到大学,我心里感激你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白乐萱想起了那段穷困潦倒的日子,两个人有时连饭都吃不饱,只能不停的喝水来充饥。冬天的时候没有暖气,姐妹俩缩在一床薄薄的被子里搂在一起发抖。白美姿欣慰的笑了:“还好我们都挺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后来遇到了你姐夫……”她停下来,看看白乐萱的脸色,接着说:“直到遇到了陌笙,我们的日子才有好转,陌笙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让我不用再辛苦的工作,他还出钱送你去国外读书,你还记得吗?”
白乐萱低着头:“姐姐,我都记得。”
怎么可能忘记呢?十五岁的姐姐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她却不允许自己辍学,一天打两份工,咬着牙供自己读到了大学,遇到易陌笙后,姐姐又求了易陌笙,给了她出国留学的机会,不然以她们当时艰难的困境,可能她大学都没有办法读完就得辍学。姐姐为她付出了很多,这些恩情她都牢牢地记在心里,丝毫不敢忘记。白美姿突然跪在了白乐萱的面前,白乐萱大惊,连忙要把姐姐扶起来。“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白美姿却固执的跪着不肯起来,她仰头看着白乐萱,眼睛里的眼泪像珍珠一样滑落下来。“乐萱,姐姐没指望你回报,姐姐只想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留下这个孩子,你就当时可怜可怜姐姐,完成姐姐的心愿,好吗?”
白乐萱也跪在地上,搂着姐姐:“姐姐,有什么事你起来说,你这样我承受不起。”
白美姿只是哭着看着她:“乐萱,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对我意味着什么?我……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现在你和陌笙有了孩子,你不知道姐姐有多高兴,姐姐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孩子,求求你留下它吧。”
白乐萱想起白美姿流产的原因,心头涌现愧疚,姐姐无法再生育,归根到底是自己的责任啊。白美姿看白乐萱低着头不说话,她咬了咬牙:“乐萱,只要你肯生下这个孩子,姐姐就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把陌笙让给你,你们……以后还能再有孩子,姐姐就只有这个孩子了呀。”
白乐萱不敢置信的看着姐姐,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姐姐的生子工具,姐姐只是需要这个孩子嫁进易家的大门,却没想到她对这个孩子有这么深的感情,甚至愿意放弃深爱的易陌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