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同!拂晓成功了!”
栾平欣的语气,带着胡殊同从未听过的兴奋,甚至还有一丝颤抖。 听到这五个字,别说栾平欣,连胡殊同的脸颊都麻了起来! 别看这区区五个字,背后蕴藏着无尽的沉暗与沉暗中的砥砺而行。 “拂晓”是螺杆式制冷压缩机,我们国家于1976年联合设计并生产出第一台喷油螺杆式制冷压缩机,但与国外相比差距巨大,这二十多年一直在改进。 相比最老牌的活塞式制冷压缩机,螺杆式压缩机结构简单、易损件少、容积效率高、排气温度低且可以实现制冷量无极调节。 近些年来,国外品牌接连在华建厂,在中国的土地上、用国人的劳力掌控霸占压缩机市场,牢牢攥着核心技术,形成十几个国外大品牌角逐的局面。 而拂晓,是我们的民族品牌! 这是国产压缩机竞争力的发轫,未来无论多么激烈的竞争环境,我们都将拥有一席! 拂晓还不是最完美,但差距上已经有了质的弥补。拂晓采用新齿型型线,效率比标准型线提升10%;新型油分离器分油效率达到99.998%,媲美国外一流产品;内容积比方面,拂晓一改只能让客户做选择题的三种滑阀,而是开发出手动内容积比可调装置。 对于更实际操作的控制功能,采用智能微机控制系统进行冷量调节,避免过多人工干涉,做到机电一体化。 更让人钦佩的是它的诞生过程,这些复杂的工艺技术,缺一不可,但只要有一项不成型,拂晓就还是永夜。 而这也正是栾平欣之苦,她和团队每天都在努力,每天扎身在实验室,但她很多时候都看不到黎明,也无法预测那一天到底什么时候来,这样的坚持并不容易。 举个特别通俗的例子,人们为什么喜欢嗑瓜子,因为每嗑一颗都会得到味觉的满足感,会激励着去吃下一颗。但很多科研一线的人,他们很多甚至一生都得不到成果的激励,但他们还是会做下去。 “殊同,我现在特别想见你。”
栾平欣有些哽咽了,胡殊同也泪湿眼眶,虽然相隔千里,但此刻栾平欣的音容就像在眼前。这个要强又倔强的姑娘,回到一个人的小角落与自己通电话,哭与笑都不用掩饰。 这是栾平欣生命中值得纪念的时刻,从实习到如今,拜冷四年,终于磨出这一剑。 当拂晓面世,胡殊同内心的不忍显得更加浓烈,栾平欣不像自己,一个方案做出来就有一个方案的反馈,一个任务完成了就能卸下包袱,这绵绵时日,内心煎熬却默默难语。 正在这时,胡殊同忽然听到了那八音盒的声音,清脆的蓝色多瑙河响了起来,一下子,胡殊同的心都跟着到了远处。他用肩膀夹着手机,开始收拾起来。 这方案那方案,都抛之远去,这难题那难题,都不能和眼前相比。 “对不起平欣,我最近太忙了,但凡事情少一点,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一点都不稀奇,所以当时我才让你送我这个。”
“那我先挂了,明早我给你打电话。”
“拂晓这个月底就开始量产了,试机过程可是累死我了,忙你的去吧,我也该好好歇歇了。”
“明天要早起,一懒下去就收不住了。”
“非要懒几天!挂了!”
栾平欣住在离集团不远的一处老式楼,四栋五层小楼环绕一个中间的小广场,花坛里盛开着迷人的紫丁香,脚下是一块块踩了多年仍然有力的石板。 电话响起后,栾平欣来到了阳台,她先是眼睛一大,而后便抿起嘴来透着一抹甜蜜的笑意。 他看到胡殊同站在那花坛边,像一股遂心入梦的夜风把他吹到自己面前。顾不得梳洗与装扮,她跑下楼来。 这是胡殊同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场景,栾平欣像一个从花园里跑出来的公主,来到自己面前时,她刻意歪着头,嗔怪与窃喜间,藏着一种无以言表的我心足慰。 “谁说的很忙?”
“忙着去抢车票来着。”
栾平欣侧着眼,目中莹莹闪闪,“为表感动,本姑娘就不辞辛劳为你做顿早饭吧。”
“千里迢迢,一顿可不够。”
四目相对,栾平欣抬着眼,胡殊同定着神,仿佛时空都凝了一瞬。 拥抱过后,二人挽起手走上楼去。 走进屋中一看,这满桌子的文件材料,来不及规整,一规整就不知道怎么去找的样子,和如今自己宿舍的景象简直一模一样。 栾平欣全然不在乎这些,不多时便听到厨房那边滋滋的声音。 别人的奖杯奖状都找一个好昭示的地方摆起来,栾平欣可好,像一帮小矮人一样立在电视机一旁。墙上见不到什么装饰画,贴的都是设备图纸。 “胡同学,别愣神了,拾掇拾掇桌子准备吃饭了!”
这一桌子的东西不敢乱动,胡殊同小心翼翼将各类材料拨了拨,不过其中一份海报式的内容,却让胡殊同不由得注目几分。 只见那上面写着—— “马德里制冷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