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胡总说起过,冷链建材在坤宇属于新业务板块,那我可否理解为它是坤宇旗下的全新品牌?”
侯欢又缓又微地点了个头,“栾总有何指教?”
“冷库材料技术的发展,我想侯总应是下工夫研究过的,技术被气候问题催着向前走,好用的未必适用,同时技术标准也越来越严格。所以如果坤宇寻求与同兴合作,就不是定桩不动的事,而是同兴各类技术的应用过程,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这么快便提到了合作,这让侯欢有些意外,“栾总说的不错,坤宇想的从来不是短期单项的事。”
“哦?还有哪些项?”
侯欢沉吟一瞬,“冷链方面的所有技术项。”
“也就是说,坤宇不仅要建什么,还要告诉别人怎么建?”
“正是。”
栾平欣忽然抱起手臂,“侯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谈话就没什么意思了,你觉得同兴有没有实力组建一支工程队?”
这话说得有些夸张,道理却相差不多,一下子便把坤宇衬成了苦力差,只剩下发泡机、搅拌机这些硬家当。 侯欢立时转话道:“栾总,冷链建材与常规不同,想迅速打开西部市场,只有一体化运作最可行。那里的供应商远不如这边丰富,从园区拿地到最终成形,只和坤宇这一个客户合作就足够,这才是前景所在,所以我们内部的共识是各项的技术合作都放在同兴。”
“难道为了坤宇,同兴研发中心要分出板材组、规划组、信息组?”
“不不!栾总错意了,坤宇只看结果,不会过问任何同兴内部的事。”
只看结果,这样的话栾平欣太熟悉了,不由笑了笑,“侯总既然要全技术外包,就不要只说坤宇一体化。”
“同兴如果愿意一体化,那当然更好。”
然而这话说完,侯欢蓦然眨了眨眼,刚要再开口却听栾平欣道:“有坤宇这座大靠山,一个全新品牌的价值我想不用多说,同兴为这个品牌做一体化技术,如果真要合作,侯总觉得什么方式更合适呢?”
话到这里意义就很重大了,侯欢也笑了起来,“栾总不会真的认为坤宇只能找到同兴一个合作方吧?”
栾平欣面不改色,“侯总不辞辛劳千里迢迢来找同兴,这份诚意令人动容,总不能让侯总空手而归。恰好我这里有一份名录,青宁隆山两地做技术厉害一点的企业都在这里,侯总愿意做参考就多看一眼。”
侯欢却看也不看,连忙道:“栾总,不是我不愿继续,实在是你那样的提法在集团根本过不了。我在坤宇十几年,外包就是外包,没有任何合作能打破这套机制。”
“十几年前做冷链的人,谁会多看西部一眼呢?现在着急忙慌去赶大市场,往外看眼界开了,自己却还绑在从前。不能打破那就不要打破,同兴只需知道成与不成,没必要去了解做到还是做不到。”
这样的话在侯欢听来十分刺耳,相比和胡殊同谈,这眼前人的清冷利落让很多话无从开口,事情变得更难向前推进。技术上没有切磋的空间,价值方面也被她攥得很紧,更重要的是,这恐怕是唯一一个能代胡殊同做决定的人。 如果和栾平欣的谈话无以为继,便没有必要再和胡殊同谈了,相比之下,年前是给对方出了一道选择题,而眼下对方提着一瓶涂改液抹得不剩分毫,转而填了一个同意与否都是它的空。 在栾平欣看来,能否合作绝无第二条路可走,从前的选项不值一提,一体化之类的东西都在其次,她考虑的是同兴收入的最大化。从前来想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定会有个阔朗局面,但在今天,一笔巨资的注入就能抵得一家企业十几年几十年的努力。我们要想真正融入竞争就得从内部不断发力,不仅步子要迈大,胆子也得更大一点。 不管是坤宇的迫切还是侯欢的迫切,这种情绪栾平欣看得明白,瞄向西部的建材企业,哪个不是时不我待尽争朝夕,对很多竞争乏力的企业来说,那里更是希望之地。 政策的导向越来越鲜明,十年累计投资3.6万亿,去年那里诞生了第一个国家级新区,基建在那片广袤的地域飞速奔腾。 当时间来到此时,更是透着基建企业的“战略大迁徙”,人们似有一种相当默契的嗅觉,向那里投入大量的目光。 对冷链来说,在西部打开局面,更是多重利好多重扶持的叠加。对一个久经行业的业内人来说,万变不离其宗,事情在很大程度上都将落在“怎么走出去”的问题。 胡殊同第二次踏上了西北之行,车窗外却不是熟悉的景象,上一次去是寒冬腊月,今时则是盛夏光景。头顶是火烫的骄阳,沿途可见爽目的绿洲,而时间上也比从前快了太多。 在此之前,柳知英行程已久,四个多月的时间里给胡殊同发来了大量的数据报告。与此同时,他也在做着与同兴相关的细致考察。这一部分资料,很多都是胡殊同从前不曾了解的,在柳知英的摹绘之下,打开了许多胡殊同新的想法。 三天前,他接到了柳知英的电话,比起从前显得浓重又慎重。 胡殊同多了没问,他只记得柳知英说—— “学长,我觉得你有必要亲自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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