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户所,阵亡四百多人,一线军官,从小旗到副千户,阵亡七成以上,这个数字对于一个一千多人的千户所来说,已经是极其沉重的打击了。如果加上其他的步兵方阵,就在刚刚极其短暂的交锋里,救民军就损失了五两千多人。不要以为,大明的骑兵都是吃干饭的,即便是他们的指挥系统失灵,即便是他们长久没有粮草的供应,战斗力急速下滑,但是他们依然有着极其彪悍的战斗力。这些狡猾的骑兵,在撤退之时,不知道是为了发泄愤怒,还是灵光一现,大规模的将手中的长矛,短刀,流星锤抛射过来。此外,他们的骑兵,在外围游弋之中,也不断抛射弩箭,射杀救民军将士。给救民军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不过对方的骑兵好歹是退了,这对于救民军来说,就是天大的胜利。但是与别人的开心完全不同,楚行心里很明白,吃了这一次亏之后,明军的骑兵会吸收教训。但是这只是对于第一步兵以及辎重团那边的军官和普通士兵而言,但是对于楚行而言,这依旧是还不够!明军的骑兵仍在,依旧还是能够给己方造成严重的威胁!因为这次胜利,只能勉强算是惨胜,甚至可以说是败了,敌军的骑兵以五百余人的代价,收割了救民军两千五百余人。所以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楚行却不愿意看着他们安稳的逃过去。他想要扩大战果。至少也要咬下对面一口肉来,这样才能减轻后续作战的压力。要知道,他面对的不仅仅是眼前这两万多人的明军先锋部队,后续不论是余巡抚,还是孙元化都会派出大量的部队。对于他们输一次,可能只是掉一块肉。而救民军输一次,就是彻彻底底的万劫不复。当即楚行下令道:“陈二牛呢!别他娘的打炮了,带着骑兵给我饭冲锋!”
楚行身后的旗语传令兵当即就是挥动了手中的旗帜,数百米外的救民军骑兵所在的方向里,骑兵队以及亲卫营骑兵队所在的地方里,以及正在打炮的陈二牛,都看到了挥舞的军旗。关键时刻,楚行想到了陈二牛。他要借助陈二牛身上那股凶悍劲儿,给明军的骑兵一个教训。陈二牛不敢犹豫,立刻骑着马赶到了骑兵部队,塘马也飞奔而至,对陈二牛说道:“陈将军,大王有令,别给他丢人,往死里打。”
传令兵在转述命令的时候,是一个字都不敢落下或者增加的,而是把楚行的话完全转述了过来。陈二牛当即点头道:“回复:臣遵旨!”
不管身后的旗语传令兵开始挥动旗帜回复,他已经是翻身上马,然后大喝:“全体都有:上马!”
此时便显示陈二牛的优越性来了,因为这厮不在乎什么身份和地位,他在进入亲卫营之后,便给自己的老兄弟们,都训练成了骑兵。他在军中是有二三百老兄弟的,这些老兄弟都是当初追随他的刀盾手,战斗力极其彪悍,而且在军中谁都不服,就服陈二牛身上那股子狠劲儿。当然,转业做了骑兵,虽然待遇会提升,但是配置却比正规的骑兵要差很多。因为正规的骑兵,要配置两匹马,甚至三匹马。见到陈二牛去而复返,一大堆骑兵猛然起身,眸子里散发着凌冽的凶光,陈二牛扫视着众人,并未说话。但是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陈二牛内心的咆哮。“狗东西,你们的老大来了。”
陈二牛扫视了众人几息时间,其实非常短暂,他开口道:“话不多说,骑兵一直选不出合适的指挥官,这一次就看谁脱颖而出,俺老陈今天待大家先开个荤!”
“遵命!”
骑兵营发出阵阵欢呼之声。“上马!”
陈二牛翻身上马,骑兵也齐刷刷的翻身上马。“拔刀!”
陈二牛单手抓住缰绳,单手按在马刀上,然后噌的一声,抽出了战刀。所有的骑兵,按住鞍辔,也纷纷作出了统一的动作。顷刻间,骑兵队列里,出现了一片明晃晃的战刀。这些骑兵的战刀都是特质的,他们和步兵们使用的腰刀或者军官们的雁翎刀完全不同。他们用的马刀,是楚行综合自己的记忆,参照了东西方骑兵的战刀特质的。刀身保持了整体的弧度,同时还增加了弧度,然后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宽背,薄刃,比普通的腰刀更沉更重。如果不是军事专家,很容易将这种刀和倭刀混淆。但是实际上,这是典型的近代骑兵作战劈砍马具,顶多是细节还不完美而已。因为骑兵一直没有适合的统帅,即便是选拔出来,也因为不合适短暂的时间内,便被替换掉,所以很长时间内,骑兵部队都是由楚行、钱进、陈二牛、潘兴训练的。而楚行肯定是将他们按照后世战场骑兵的模式训练,而钱进、陈二牛、潘兴这些不太懂骑兵的人,也说不出子丑演卯来,便彻彻底底的贯彻了楚行的意志。所以这支骑兵,虽然人数并不多,但是却是一支楚行根据影视经验,综合先人练兵之法,训练出来的一支强军。骑兵们,纷纷抽出马刀,他们训练有序,并没有挥舞着马刀,像是电视剧里一直哇哇怪叫,而是将马刀扛在肩膀上,有效的节省着体力。当然,这样也不仅仅是为了节省体力,还是为了避免误伤。不管是马刀还是火枪上的刺刀,可都是锋利的很,如果行进过程中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就捅到了前排士兵上,那可是一捅一个大洞啊,当然了,进入战斗之后,肯定是不会管会不会误伤了。扛着马刀,这些穿着长筒皮靴的骑兵们骑着马缓步前进!但是他们这样走并没有多久,因为很快陈二牛就是下令:“缓速前进!”
瞬间战场上,出现了一支极其勉强,临时拼凑起来的骑兵队伍。这支队伍,只有五百人不到,其声势完全不如朝廷骑兵那般声势浩大,但是也同样引起了大量高级军官的注意。更是一眼就能够看到这支已经小跑着,为最后的冲锋提速,不用多久就能够进入最后冲锋的骑兵部队!陈二牛和他麾下的其他骑兵一样,扛着马刀整齐的坐在马背上,整个人的身体随着马匹的跑动而一起一伏。小跑起来后,整支骑兵部队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而这个时候他们也是前后越过了五六十米的距离,而他们的前方,则是正在撤退的一千多明军骑兵!毫无疑问,陈二牛是准备着率领他的五百骑兵对这两千明军骑兵发起冲锋,而且还是最残酷的那种肉搏冲锋!能赢吗?陈二牛不知道,自己会死吗?他同样不知道!但是他比谁都相信他们王的力量!如果王让他去死,那他就去死。双方骑兵里的无数马蹄践踏在大地上,以至于发出了隆隆回响的马蹄声,吸引着整个战场上双方中高级将领们的关注,那么是正在和敌军步兵激战的前线几个千户所的千户、百户们,也是忍不住回头看向了西北方向,那是两支骑兵即将爆发战斗的地方!这个时候,明军骑兵显然也是知道了看到了从侧后方向杀过来的救民军骑兵,而这个时候,明军骑兵缺乏统一指挥的缺陷再一次暴露了出来。大约有十多股,总数一千人的骑兵先后脱离大部分,然后改变方向,朝着救民军骑兵袭来的方向疾驰而去,这是要主动迎战。但是剩下的骑兵加快了速度,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己方的中军方向而去,也不能说他们怯战,似乎根本就没有人下令让他们去迎击来袭的救民军骑兵,他们只是按照本能在行动。明军骑兵的这种变化,让陈二牛心中一喜,本来他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说什么也要从明军骑兵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哪怕是会因此死伤惨重也是在所不惜。但是现在,这些明军骑兵竟然是一分为二,这是什么情况?搞不懂啊!他搞不懂,钱进也是面带喜色,唯独楚行大吃一惊,身子微微一颤,险些倒在当场。钱进不明白什么情况,立刻搀扶住了楚行,轻声问道:“大王,胜利在望,您为何?”
楚行轻声道:“是曼古歹!”
钱进眺望战场,瞬间也明白过来了。忍不住猛锤自己的脑袋,整个人也惊慌的不行,他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对方两千五百骑兵,损失了五百人,就直接撤退,凭什么?人家这是故意诱惑救民军为数不多的骑兵出战。这是正儿八经的阳谋,你出战,我就伏击你,你不出战,我就不断的骚扰你。这不就是典型的曼古歹战术吗?表面上,救民军冲锋气势汹汹,而明军一方,一分为二,十分慌乱。但是除了正准备交锋的那只骑兵之外,另外一支骑兵随时可以穿插救民军骑兵侧翼,给救民军骑兵以致命打击。可在救民军眼里,就是明军骑兵已经彻底混乱了。尤其是不明真相的陈二牛,看着距离完全合适,他几乎是整个人站了起来,单纯依靠双脚踩着的马镫支撑着身体,高举着他的马刀,然后大声喊着:“全军冲锋!”
“冲啊!”
“大乾战无不胜!”
“亲卫营死战不退!”
而彼时对面指挥所在,侯世禄嘴角泛起了冷笑,“一群奶娃子,也配玩骑兵,太嫩了。打出本将的令旗,我要全歼这支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