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倾握住她的手,“我陪您。”
“不,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李如兰不想让她暴露在叶天凌面前,“是陆景湛陪你一起来的吧?你去找他吧,不用管我。”
……叶天凌看到李如兰过来,对身旁的男人说了声“失陪”,快步走到李如兰面前。“去哪儿了?找你半天了。不是让你在附近等我么?衣服怎么换了?”
李如兰连忙解释,“刚才女佣不小心,把酒水撒到我身上了,我去休息室换了件衣服,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秦家的佣人怎么做事的,冒冒失失的。”
叶天凌低声抱怨了两句,搂着她的腰,“走吧,带你去见两个朋友。”
李如兰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陪着他应酬,看着他跟人谈得高兴时,一杯杯饮下的酒,她不禁心惊肉跳。“天凌,你的胃不好,你少喝点儿。”
李如兰硬着头皮劝说。“叶总,嫂夫人可真关心你,还是少喝点儿,别让嫂夫人担心了。”
有人笑着打趣。李如兰麻木地微笑着,任谁都以为她是关心他的身体,谁知道她内心的恐惧。在外人面前,叶天凌还是很给李如兰面子,笑着睨了她一眼,“行,不喝了,再喝下去她该哭了。”
李如兰轻轻推了他一下,旁人哈哈大笑,纷纷恭维他们夫妻感情好。宴会结束,叶天凌俊朗的脸上还是染上了醉意,李如兰扶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像是感应到什么,她忽然回头,正好看到沈云倾和陆景湛夫妻俩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冲他们轻轻一笑,用眼神无声地告诉他们,她没事,不用担心她。李如兰扶着叶天凌离开了。沈云倾挽着陆景湛胳膊的手指很用力,明知道自己的母亲身处火坑,随时会被人暴力对待,却没办法让她立刻脱离苦海。陆景湛感觉到她有事瞒着自己,温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你跟妈谈得怎么样了?”
沈云倾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没关系,等你想清楚的时候,再告诉我。”
叶天凌家暴母亲,毕竟是母亲的隐私,若是告诉他,会不会伤到母亲的颜面跟自尊?想起李如兰祈求她,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时的样子,沈云倾就张不开嘴。她感谢陆景湛的理解,双手环住他的腰,“我只能说,叶天凌对不起我妈妈,他做出了伤害她的事情,我想让我妈跟他离婚,可她不愿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得不说陆景湛很敏锐,根据她说的话,再联想到最近医生频繁进出叶家的消息,便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他的神色凝重起来,“你有没有思考过,妈为什么不肯离婚?”
“我想过这个问题。我猜原因大概有三。一,妈对他还有感情,舍不得离开他。二,因为我和叶真真。叶天凌独断专横,妈怕跟他离婚,他会迁怒到我和叶真真的身上。三,叶天凌抓着妈的把柄,妈不敢跟他离婚。”
陆景湛点了点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这些问题没有解决,妈是不可能跟他离婚的。”
沈云倾咬了咬牙道,“除非,让我妈对叶天凌彻底失望,并且想办法让叶天凌忌惮,再把叶真真的抚养权抢过来。”
“叶真真可能是个关键。她如今在精神病院,如果表现好,恢复正常就能出来,以她的性格,她可能不愿意父母离婚,更不愿意跟着咱妈。”
的确,叶真真就是那种处处为自己筹谋的人,一个当总裁的爹,和一个啥都不会的家庭主妇,她闭着眼睛都会选叶天凌。那才是能让她继续拥有叶氏集团千金小姐的身份和财富的人。沈云倾冷笑了一下,“那如果叶天凌什么都没有了呢?”
陆景湛猜到她想做什么,温声道,“需要我出手吗?”
“不用你帮忙,我要亲自动手。从小到大,我其实一直很恨我妈,我以为她是为了追求荣华富贵,才将我抛弃的。可是后来,她拼了命地救我,差点被大火烧死,我才明白她有多爱我。”
沈云倾望着陆景湛,“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总觉得当年她嫁给叶天凌,是有隐情的。我从来没为她做过什么,现在,我想为她做点事。”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别忘了有我在。”
等回到家,沈云倾进了浴室之后,陆景湛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拨了通电话给一个老朋友,“老莫,帮我个忙……”李如兰的私事他不便插手,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他让人给叶天凌找点事做,让叶天凌无暇顾及她。……汽车驶入叶家别墅,佣人帮忙将已经喝醉的叶天凌从车里扶了出来。李如兰迟疑地站在原地,直到听到叶天凌含糊不清地喊她的名字,她才握了握手指,快步跟了上去。上了楼,进了卧室,叶天凌挣开佣人的手,眼皮一抬,盯着立在一旁的李如兰,“口渴,给我倒杯水。”
佣人识趣地退了出去,关门之后,站在门口无奈地摇了摇头。很快,房间里传来男人愤怒的吼声和女人凄惨的叫声。佣人脸上带着不忍,叹了口气,“夫人太可怜了。”
在叶家工作了这么久,男主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一清二楚。夫人身上隔三差五就会出现的伤痕,以及隐隐能听到的惨叫声,都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作为下人,都是仰仗着叶天凌过日子的,除了同情夫人,什么也做不了。今晚,大概是叶天凌醉得太厉害了,只是扇了李如兰两巴掌,踢了她两脚就放过她了,自顾自地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确定他睡熟之后,李如兰才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刚才一脚踹在了她的肋骨上,现在一吸气就疼,不过,好在没有断裂。她照镜子,看到自己的半边脸都红肿了,轻车熟路地打开药箱,自己给自己上药。房间里一片凌乱,她不想叫佣人,自己胡乱收拾了几下,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翻了个身,盯着沙发上睡得很沉的那个男人,她想,要是二十几年前,她从来没见过他,从来没认识过他,那该多好。她和沈江河,本来是一对多么恩爱的夫妻啊。不知不觉,泪水湿透了半边枕头。次日李如兰醒来,已经十点多,叶天凌早就去了公司,终于不用起床之后面对他那张假惺惺的一往情深的脸。刚吃过午餐,李如兰忽然接到叶天凌的电话,“海城那边的投资项目出了问题,我得过去一趟,你帮我收拾下行李,等下助理会过去取。”
李如兰心里遏制不住的激动,试探地问,“好,要准备几天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