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了,面对老段两口子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开场白。我见气氛这么僵,只好咳嗽一声,率先对小孩母亲说道,“大姐,您先别急,其实我们已经大致锁定了嫌疑人的身份,用不了多久时间,一定可以替你抓住谋害小孩的真凶,还你们一个公道。”
段大姐用手扶着额头,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好几圈转,又没精打采地哽咽道,“就算抓到凶手,又有什么用呢,孩子都死了,也不可能再回来陪我……”说着,她又开始嘤嘤抽泣,整张脸显得异常麻木,老段则呆坐在阳台那边抽烟,什么话也没有说,那种面如死灰的寂静感,反倒让人感到压迫。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估计也就是这样了吧?我继续咳嗽,直到两口子情绪得到了平复,又说道,“虽然小孩子不能复生,可那个害人的家伙,总是需要得到惩罚的,这也是为了还你家小孩一个公道。”
说到这儿,我又把话锋一转,对段大姐说道,“对了,你家小孩除了算命的时候,不小心泄露过生辰八字外,平时还遭遇过什么不对劲的事吗?”
虽说案件已经大致明朗,可出于负责,我们还是打算尽可能多搜集一些遇害小孩的生活情况,避免遗漏了什么。段大姐用一双茫然无神的眼睛看着我,说没有啊,我家淘淘可乖了,嘴巴也很甜,平时遇见什么人,总是叔叔伯伯地叫着,特别懂事听话,不可能得罪任何人。说着,她又开始哽咽,那种“呜呜”的哭泣声吵得正在抽烟的老段心烦,丢了手上的烟蒂,站起来说,“你别哭了,儿子都走了,光哭有什么用?”
我见两口子情绪都不高,似乎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尴尬地起身,对周鹏递了个眼色,打算先离开。到了临走时,这家的男主人老段忽然又追上来,来到楼梯间叫住我们,嘴里吞吞吐吐的,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过了好半天,才勉强挤出点笑容,对我们说着对不起,刚才自己太想念儿子,有些激动了,态度一直不好,希望我们不要介意。我笑了笑,说人之常情嘛,犯不上道歉,对了,你跟上来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吗?他点点头,随后嗯了一声,又疑神疑鬼地看向左右,隔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还有个事一个没有对外讲过,我们家淘淘出事前,已经表现得不太正常了,我也不知道这事和他遇害究竟有没有关联……”我心里一动,赶紧握住老段的手,示意他换一个地方讲。到了居民楼天台上,我才重新给老段递了纸烟,问他儿子出事前,究竟哪里不正常?老段告诉我,说自己家的孩子似乎和别的小孩不太一样,打小就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就在出事前半个月,他还趁老段接他放学的时候,偷偷告诉过老段,说学校某个女老师的脖子上,一直骑着个扎小编的女孩,常冲自己扮鬼脸呢。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一咯噔,又听老段继续说道,“起初我以为是小孩子说瞎话,可后来又发现不像,我儿子似乎的确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天老段带儿子回老家吃席,正陪老家亲戚吃饭到一半时,发现儿子淘淘不见了,赶紧跑到外面找他,结果却看见淘淘正蹲在村口一块石头下面,对着那块石头自言自语。老段赶紧跑过去,问儿子在干什么?淘淘就指着村口一座老坟,说那上面蹲着一个老爷爷,说自己在下面又冷又饿,家里人好久都没来看过自己……老段看着那座坟土包,心里吓得一激灵,连夜就带儿子回城里,还勒令他不准和别人说起这件事。我若有所思,隔了一会儿才说道,“照这么看来,你儿子生前应该有一双阴阳眼,天生就能和一些异物打交道。”
老段听了直叹气,说是啊,因为儿子能看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一直都很担心,生怕孩子在学校里说漏嘴,会被其他同学排挤,结果事情却恰恰相反。在得知淘淘可能有阴阳眼后,他上学的那所学校里,便有个年轻的女老师对淘淘特别关照,隔三差五地跑来做家访,还时常趁放学后,带着淘淘一起离开学校呢。我听得一愣,忙问老段,这个女老师叫什么名字?老段说,“她叫钟慧,在班上负责教声乐,起初我一直不明白,一个声乐老师干嘛总是跑来我家做家访,直到淘淘出事后,我才怀疑,她可能是别有用心,可这事说出去只怕没人信,我也没有任何证据,说一直压在心里,没对别人提前过。”
这番话,立刻让我意识到里面可能还有事,于是赶紧对周鹏提出了一个要求,要联系上这位女老师工作的地方,对她进行调查。周鹏答应了,立刻掏出手机,给相关单位打去了电话,可没一会儿又跑回来说,“学校方面反馈,自从淘淘出事后,那个经常关注他的女老师也辞职了,现在压根没人联系得上她。”
我的心立刻沉了一下,说怎么会联系不上呢,她在那所学校干过,肯定会留下很多基本信息,一查不就知道了?周鹏点点头,说已经委托局里的朋友帮忙查了,不过这事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恐怕最快也要等个一两天了。我拍拍额头,说现在看来,那个总对淘淘特别上心的女教师,估计也有可能牵扯其中,搞不好,那人也会是主谋之一。老段听到这话,顿时就激动无比,忙抓着我的手说,“为什么她要对我儿子下手,我儿子到底哪里惹上她了?”
我苦笑,说老段你有所不知,天生阴阳眼的小孩,体质十分罕见,特别适合于炼祭小鬼,害你儿子的压根不是普通人,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家那小孩,多半已经被人炼制成小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