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木道长的符咒威力的确惊人,但也做不到能够将一个人胸口完全撕碎的地步。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表象。从斗法一开始,杨一凡就不断用言语刺激,勾起苍木道长内心的愤怒,逼迫他主动对自己出击。那些火符腾空的瞬间,散发的高温已经蒸干了空气,在附近形成了大量白色的水雾,杨一凡应该是趁着水雾的遮掩,施展了某一种替身术或者障眼法之类的法术。果不其然,当亲眼看见符火将杨一凡胸口洞穿,直接炸出一个大洞的时候,苍木道长慌了。他和杨一凡的确互相看不惯,但还不至于结成死仇,如果因为一时气愤斗法,造成了杨一凡的死亡后果,恐怕身为杨一凡师父的尘清真人,也绝对饶不了他。想到这儿,苍木道长的眉毛立刻狠狠一抖,急忙要撤去符箓,上前查看杨一凡的状况。但就在这一瞬间,原本被洞穿了胸口的杨一凡,身体竟然在慢慢变淡,最终化作一片烟墟,轰然炸开,散射成漫天光点。“是障眼法……”原本还担心自己会误杀对手的苍木道长,老脸顿时一抖,似乎联想到什么,脸色骤然一变,还不等有所反应,却见符火散开的另一个区域内,出现了一道削瘦挺拔的身影,正单手握住一枚暗红色的血玉,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你……”他脸色大变,连忙踩动布罩要进行防御,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杨一凡保持站立的姿势不动,握在血玉上面的手指却微微用力,口中同样诵念起了咒语,“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众星聚首听吾命,一点星芒天外来,赦!”
咒语刚刚落下,杨一凡已经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洒在血玉之上。下一秒,血玉散发出夺目璀璨的强光,同样凝聚成一道血线,瞬间映照在了苍木道长的额头上。这血玉是他的本命玉佩,不到面对强敌的时候绝不会轻易施展,随着那道血线的呈现,苍木道长立刻浑身发抖,犹如被定格在了原地。杨一凡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引而不发,不过手中的血玉已经呈现出极度浓郁的绯红,一股狂躁而又恐怖的气势在掌中凝聚着,隐隐作用在苍木道长身上,但凡对方有任何异动,便会引来最为疯狂的法咒攻击。苍木果然一动不敢动,他浑身都已经被血玉锁定,就算念咒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那股蓄势待发的气流。时间仿佛定格了一样,两人遥遥相对,对视了很久。几秒钟后,杨一凡平静地收回血玉,含笑说了一句,“承让!”
苍木道长的老脸却是一片惨白,眼中流露着深深的不甘和颓废,面色挣扎,发出一道沙哑的低吼,“不算,刚才你只不过用障眼法骗了我,才能取得一点先机,这次我要跟你比剑!”
说话间,苍木道长已经愤怒地将长剑抽出来,剑锋轮了一个圈,就要重新对着杨一凡杀过去。“老东西,好不要脸!”
所有围观的人都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喝,充满了苍木的鄙夷。不可否认,杨一凡在刚才的斗法中的确有取巧的成分,但赢了就是赢了,如果是真正的生死相拼,恐怕他早就释放出血玉的气息,将这老小子的颜面彻底粉碎。可苍木道长居然如此的不要脸,根本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居然继续嚷嚷着要找杨一凡比剑,这已经不是脸皮厚的问题了,分明是输不起啊!眼看这老小子踩动七星步,已经彻底拉近和杨一凡的距离,我们都看不过去,正要上前阻止。这时候,湖边却忽然传来一道冷哼,紧接着便有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响彻在了众人的耳边,“苍木,够了!”
这一声呵斥并不响亮,但却积威甚重,犹如炸雷一般振聋发聩。所有人再度一愣,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继而将目光回转,看向了呵斥声的来源。视线中,一个身材高瘦,穿着蓝色道袍的削瘦老头,正静静地伫立在一块石头上,用漠然的眼神看着下面的一幕。“梦川真人,你也来了?”
杨一凡乍见这老道士的长相,眉毛便不自觉地一跳,至于刚刚还喊打喊杀的苍木道长则是浑身一震,面容惨淡地喊了一声,“师叔……”那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淡漠地转移目光,看向卓然而立的杨一凡,黝黑得犹如锅贴般的老脸上,呈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来,“不错,尘清真人教导出来的弟子,无论心性还是修为都十分出彩,倒是让我这一把老骨头汗颜。”
杨一凡收起了架势,对他恭敬地回了一礼道,“梦川真人过奖了,晚辈怎敢在您面前卖弄,这场比试事出有因,还请真人明察。”
“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经知道,还望小杨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不要和我这位不成气候的师侄计较。”
梦川真人平静地回复,再次转动目光,十分严厉地看向挑事的苍木道长,冷声道,“事已至此,还不快向杨一凡道谢,刚才要不是人家存心让你,现在你已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身为道门中人,气量居然这么狭窄,简直有辱师门尊严,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罚你回山面壁半年!”
“……是,弟子遵命!”
苍木道长自然是一脸不服,可站在这位梦川真人的面前,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违心地朝他一供手,接着又将充满了愤怒的目光转向杨一凡,眼神要多复杂有多复杂。杨一凡无视了他的目光,又笑着看向梦川真人道,“真人这次来到洞庭湖,莫非也是冲着那传说中的真龙遗骸过来的?”
“不错。”
梦川真人脸上无喜无悲,气势深沉内敛,让人看不见喜怒,面对杨一凡的询问,也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随后便将大袖一挥,命令那几个跟着苍木道长搞事的道士回去,随后一脸平静地冲向我们说,“这些年,老夫久居深山,一向不问世事,想不到修行界又出现了这么多年轻一辈的高手,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今晚的事也算让我开了眼界,希望日后有机会,还能跟诸位再见。”
杨一凡赶紧拱手道,“真人要走,晚辈不敢挽留,只是停船的事……”“你们随意就好。”
梦川真人平静地答复一声,随后潇洒地转身,带领那几个铩羽而归的龙虎山弟子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