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才得知,原来这家旅店同样属于罗阴门的产业,我们留在这里,衣食住行都有人负责解决,倒是不用为生计发愁。加上之前一路逃亡,我确实也累了,便没有再理会外面的事,一直盘腿坐在床上打坐,试图尽快恢复体力。之前被送进白城子的时候,赵申在我身上施加了一层禁制,只要是为了限制我们这些“囚犯”的修为,可自从脱离白城子时候,这层禁制已经慢慢消失。经过两天的打坐,我的体力和精神也重新返回到了巅峰,比起逃亡时也更加多了一层安全上的保障。可罗阴门毕竟是个恐怖的组织,就算我能力再强大,孤身一人潜入那种地方,也要冒极大的风险,更何况里面还存在许多修为比我恐怖得多的老一辈修法者,一旦身份败露,等待我的下场便只有死亡这一条路。我对未来这趟不确定的行程充满了担忧,只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通过打坐的方式来消除这份心理压力,同时默默想念着杨一凡和小雪。这几年无论遭遇多大的危险,我基本都是和身边的人一起面对,一想到如今只能孤身犯险,心里总会觉得不那么踏实。修养的第三天,房间大门再度被人推开,大猛子兴高采烈地走向我说,“张兴,快醒醒,老大回来了。”
听到这话,我立刻翻身从床上跳下来,一脸迫不及待道,“在哪儿?”
大猛子说,“他住在另一个据点,距离我们不远,你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吧,要不要马上跟我过去探望一下?”
“好,有劳你带路!”
我立刻点头,跟随大猛子一起下了楼梯,钻进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面包车上除了我和大猛子,还有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年轻人,负责给我们充当司机,正是那天晚上被我胖揍过一顿的细猴。这小子人倒也机灵,可能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再次遇上我时,眼中已经多出了几分掩饰不住的畏惧,不断地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张哥,满脸都是令人作呕的谄媚。我懒得跟这小子一般见识,大模大样地坐上面包车后排,催他赶紧开车。五六分钟后,细猴把车驶进了一栋独立的小洋楼,刚进小洋楼大院,我就看见两道熟悉的声音正从大厅内部走来。走在最前面的人自然是周坤,几天不见,这家伙身上已经多出了好几道外伤,走路时也一瘸一拐的,脸上更是呈现出一抹病态的苍白,显然逃亡路上并不轻松。周坤身后还跟着冯志斌,这家伙的脸色同样很不好看,等到见面的时候,我察觉到冯志斌身上缠满了好多绷带,小腹下存在几道伤口,纱布上面浸着鲜血,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比我和大猛子刚逃回这里的时候还要狼狈。我上前问道,“你们都受伤了,严不严重?”
冯志斌还是老样子,跨着一张脸没有吭声,倒是周坤闻言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看我们这幅尊荣你就该知道了,白城子那帮混蛋,为了将我们擒拿归案,甚至不惜出动了直升机,这种阵仗都快赶上拍电影了。”
说起逃亡路上,我们各自的遭遇,大伙儿都忍不住同时露出了苦笑。好在经历过这一场搏杀,大家都平安逃了出来,聊起这些经过,周坤显得心有余悸,几次都忍不住发出感慨,“说实话,入行这么多年,就属这次的经历最刺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能够逃回这里。”
他这话引来我发自内心的冷笑,这场追杀只不过是半真半假的作秀,如果白城子的人真的不予余力展开追捕,恐怕再来十个周坤都是白搭。我们之所以能逃到这里,不过是对方有意放了我们一把。当然这种话不能当面讲,等到休息一阵后,我便询问周坤,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转移。周坤想了想说,“现在组织上遇到点麻烦,恐怕一时半会还不会安排我们返回总部,这样吧,明天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之后就算彻底安全了,就算民安局势力再大,也绝对找不到我们。”
“好。”
一想到很快就要触及这个组织的权利核心,我这心中也是万分激动,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白天我们就留在那栋小洋楼里面,各自步入房间休息,当就在我用完午饭,打算去院子下面透口气的时候,却无意间发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躲在建筑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看着外面的天空,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我感到有些意外,便主动走向那道身影说,“冯志斌,你在看什么?”
冯志斌一愣,回头发现是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面无表情的冷漠,摇摇头,说没什么。我感觉这家伙行为有些古怪,于是走到他身后说,“你是在想念自己家人吧?既来之、则安之,都沦落到这一步了,还不如放宽心,好好跟随组织打拼一番事业。”
冯志斌冷冷地哼道,“你没有家人,当然不能理解我的想法,我跟你这种人不同,我是被逼上梁山的,没想过去那种地方建功立业!”
他这话让我感觉好笑,回想之前逃离白城子时,要不是这家伙帮忙,我和周坤又怎么能轻易摆脱那些看守,怎么到这个时候,他反倒后悔起来了。可惜大家并不是一路人,冯志斌跟我也没什么好聊的,简单对视了一眼,他便沉下脸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微微吸了口气,正想去别的地方散散心,一回头却看见周坤和大猛子正站在走廊过道上,同样似笑非笑地看向冯志斌消失的地方,眼中闪过莫名的玩味。我心中一愣,赶紧走上去打招呼,明知故问道,“你们也睡不着?”
周坤点头说是啊,之前那段逃亡经历太可怕了,就算是他这种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也感到心有余悸,想在想起来还睡不着呢。接着大猛子又朝冯志斌走出去的方向指了指,舔了下嘴唇说,“张兴,你刚才和这小子聊了些什么?”
我说哦,没什么,冯志斌可能是想家里人了,一直在那儿发愣,我原本打算过去安慰他两句,可惜人家根本不领情。周坤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淡笑着摇头,说自己倒是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挺重情重义的。大家嘴上聊着闲话,心里却是各怀鬼胎。看得出,周坤对冯志斌的言行举止并不是太放心,之前他强行拉冯志斌上了这条贼船,不过是打算借助对方对白城子的了解,帮自己摆脱追兵而已。如今他愿望达成,冯志斌价值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恐怕心里并不会对冯志斌安什么好心。冯志斌不蠢,恐怕内心也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可为什么还要硬着头皮跟周坤一起回来呢?想到这儿,我心中越发感觉事有蹊跷。隔天一早,周坤再次把人员召集起来,表示要进行转移,“这次要去的地方是总部下属的一个分坛,位置相当重要,能够进入这个分坛的人,无一不是真正的教中精锐,你们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一定要好好珍惜,可千万别做出让上面不高兴的事情。”
我和大猛子都接连点头,表示一定会好好争取表现。反观冯志斌却显得并不上心,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伤势太重,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还是内心有着别的想法。当天下午我们重新坐上了一辆面包车,负责开车的人依旧是那个细猴,经过大半个小时的颠簸,面包车驶向市郊,来到了位于林场下面的一个度假村。这个度假村的规模不小,光大大小小的建筑就是十几栋,前面是一片绿茵场,旁边有一条环绕的河流,后面则是一大片树林,被群山环绕,环境特别的幽静。而在度假村前面则设置了好几个岗亭,表面看来这里是有钱人扎堆、专为休闲享乐的好去处,但只有我知道,在这个外表宁静的庄园内,必然潜伏着无数数不清的暗流。这一点,光从那些太阳穴高鼓、走路呼呼带风的安保人员身上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