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结果通讯器,飘然远去,剩下我和黄玲干瞪着眼,气氛有些尴尬。沉默一会儿,我咳嗽道,“具体动手时间是什么时候?”
黄玲摇头,说必须等李乘风联系上外面的人,给出回应之后才能做决定,“这几天就委屈你,先在那个地方住下吧,我会隔三差五让小芸过去送饭,顺便跟你交换一些情报。”
她口中的小芸,就是白天那个帮我传递食盒的小姑娘,年纪不大,自幼父母双亡,是被黄玲一手带大的,所以绝对信得过。聊了这么久,天色也快亮了,我担心被巡夜的人发现,于是点头说,“好,那我就先回去等你好消息吧。”
说完我便朝黄玲摆了摆手,转身返回了那个小房间,这荒郊野岭的也不知道是位于国内的什么地方,我回屋就处理掉了一切痕迹,依旧坐在床上盘腿打坐,调理精力。隔天发生了一件事,据说是住在我隔壁的一个家伙,因为受不了总部的寂寞,居然大半夜的打算翻窗逃走,但却不小心被巡夜的守卫发现,上面怀疑这家伙是探子,正召集了不少人在满山搜寻。为这事,上面还特地拍下来一个人,将我们这些生瓜蛋子交出去,挨个点名,然后进行了一番训斥,勒令大伙一定要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房间,绝对不能到处跑,否则一旦被人发现,通通当做叛逃处理。跟我一起坐车来的有个中年光头,这家伙叫老光,是个自来熟的性格,等到上面训完话之后,就主动跑来跟我套交情,呵呵傻乐道,“张兴,你有没有觉得总部的人有些过分紧张,咱们来这儿快两天了,却成天遭人监视,搞得跟坐牢似的,让人好不自在,早知道总部是这么个鸟样,我还不如留在外面不来呢。”
我假装若无其事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总部的人谨慎一点也没错,我听人说上面的人一直怀疑有奸细混入了我们的队伍,包括昨晚那个叛逃者,也很有可能就是外面派来的细作,万一泄露了这里的情报就很不好了。”
老光咂咂嘴,说也是,接着便不耐烦地甩甩头,说算了不聊了,成天琢磨这种事也没什么意思,我刚才路过镇上,发现了一家不做的羊肉馆,要不咱们去开开荤,打打牙祭算了?我也早就问到了空气中那股羊油汤散发的香味,便爽快同意了,一则是这里伙食清淡,不怎么合胃口,去外面换换口味也不错,二则吃饭的地方鱼龙混杂,跑去那里旁听一下,打探打探情况也行。在老光带领下我去了那家羊肉馆,里面是一排油腻腻的桌子上,有着热腾腾的铜炉火锅,满屋子飘香,看的老光大咽口水。我看向这些菜品的式样,感觉很符合湖南口味,心说莫非罗阴门总坛坐落的位置就在湖广一带?烫着鲜嫩的火锅热油,我若有所思,思索着自己离京后走过的所有地方,似乎已经穿越了小半个国境,这样算起来,我们应该是被转到了内陆一带。饭后我和老光刚要返回住的地方,结果又被一帮人叫起来集中训话,给我们讲话的是一个不知道什么角色的老头,先是要求我们列队站好,说一些“辛苦了”的废话,接着便苦口婆心地劝导我们,说大家能有机会进入总部,已经是相当难得的机会,务必要珍惜被上头看好的机缘,千万不要在这边闹事,一旦闯了祸可能就悔之晚矣。看得出,这些人对罗阴门总部的防守工作相当尽责,生怕我们这些生瓜蛋子因为不适应总部的生活环境而惹出事端,同时那个老头也发话了,表示一旦有人在这里捣乱,被发现之后肯定不能轻饶,希望大家做事之前先好好考虑下后果。之后这人便催促我们各自到指定的房间,没有上面交代,最好不要再私自外出。我和老光好像犯了错的孩子,小鸡啄米般点头,表示以后绝对不去外面偷吃了,背过身,老光又一脸不屑道,“死老头子拽什么拽,等老子在总部闯出了名堂,早晚要给他点厉害瞧瞧!”
我哑然失笑,能来到这里的,大多都是些桀骜不驯的家伙,恐怕没那么容易屈服于总部的权威,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大家都规规矩矩的不犯错,我又怎么能找到浑水摸鱼的机会?下午依旧在房间里打坐,不问世事,一直到晚上,忽然外面来了一队人马,说是要对我们的房间进行搜查,大伙儿虽然都骂骂咧咧的,可架不住总部那帮人的权威,还是只能老实配合。等搜查结束,天又快要亮了,被这帮人一折腾,所有人都睡不好觉,一时间各种反对声充斥了整个建筑大楼。我找到老光,抱怨说上面的人好像防贼似的盯着我们,实在很没有意思。老光却反常地没有跟我一起抱怨,反而朝四周看了看,接着便神经兮兮地将我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说,“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总部又出了事,这事还是当年介绍我入会的大表哥偷偷告诉我的。”
我一愣,立刻反问老光出了什么事。老光这家伙比较鸡贼,有个表哥在罗阴门总部做事,属于“关系户”,所以消息比较灵通,在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便压低声音对我说,“情况是这样的,前天晚上不是有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因为受不了总部的压抑生活,偷偷翻窗户出去了吗?这事闹得很大,连执法堂的人也没惊动了,在小镇周围满世界地找他,结果等找到这家伙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身中七剑,惨死在了一个草垛子里面。”
啊?听到这话,我霎时惊呆,心说罗阴门总部防守这么严密,那个不开眼的家伙,敢在附近捣乱?同时我也揪心起了李乘风,这家伙前天晚上从我这里拿到了通讯仪器,接着便消失不见,表示要代替我联系外面的人,如今又接到外面有人惨死的消息,实在很难不让我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我马上反问老光,说这个惨死在外面的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老光摇头晃脑,说自己也不太清楚,据说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吧,出自广西那边,比较精通降头邪法,上面的人原本很看好他的,谁知道这家伙这么不顶事,还没等报效组织呢,就在总坛附近一命呜呼了。我哦了一声,心却放宽了不少。死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降头师,那就证明和李乘风无关了,只是还有个问题我不太理解,这个年轻的降头师究竟是死在了什么人手上,又为什么会身中七剑呢?这问题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直到白天结束后,到了傍晚时分,我正准备上床休息时,却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一阵吵闹,不时还夹杂着一些刀兵碰撞之声。“出什么事了?”
听到这意料之外的动静,我心里揪得很紧,急忙推开门去外面打探情况。这时候好多人都被外面的吵闹声惊扰到了,纷纷跟我一样离开房间,我刚出门不久就又遇上了老光,一把握住他胳膊,追问到底什么事?老光冲我眨眨眼,一脸诡异地笑着说,“还真有不怕死的,居然单枪匹马闯入总坛,那家伙行踪暴露了,正被执法队的人撵得满山跑呢,我正准备去外面瞧瞧热闹。”
我心情很紧张,忙说要不带我一块去吧,在房间里憋得慌,我也想去外面走走。不仅是我,好多跟我们同一辆车过来的修行者们都嚷嚷着要去外面看热闹,那个负责照顾我们饮食起居的人没办法,只好答应放我们离开监管的地方,只是边走边说道,“看热闹可以,但绝对不能惹事,更不能插手那边的战斗,总部的事向来是由执法堂和长老会的人处理,任何人不得僭越,否则就算你立了功,也不可能得到褒奖。”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小镇外面,一个坐落在水岸附近的码头上,还没等靠近地方,就看见了好多伏在地上的尸体,同时还看见了很多身穿黑衣血巾的家伙,正在码头上排列布阵,似乎正在围堵着什么人。瞧见这样的场面,老光立刻震惊不已道,“老天,怎么连血袍卫队都出动了,看来这次闹出的事情果然不小啊。”
我忙问道,“什么事血袍卫队?”
老光谨慎地看向四周,发现无人注意到我们的谈话,这才压低声音道,“张兴,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这些血袍卫队是尊主大人身边的禁卫军,就跟古时候的锦衣卫一样,是专门负责处理内部叛逃者的,每个人的身手都相当厉害,值得让他们出动的事情肯定小不了。”
我哦了一声,假装好奇,说你个老小子不是刚来总坛吗,怎么对里面的势力构成这么了解?老光嘿嘿一笑,说之前不跟你说了吗,我上面有人,是个不大不小的内务执事,这些消息都是我那亲戚透露给我的,你可千万别忘外面瞎说啊,否则一定吃不了兜着走。我点点头,随后又眯着眼睛继续看向码头附近,很快就看见一个穿白袍的年轻人,正带领着几个浑身是血的家伙,从后山方向踉跄着跑出来。这几个人的气势都不错,但每个人脸上都染着鲜血,可见再次之前已经经历过一番血战,还折损了不少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