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我进入这里之前,黄玲就已经跟手下商议完毕,接下来开始向我说起行动细则,说关押重要犯人的地牢在山峰西侧,离养尸谷的直线距离其实并不算太远,前面还有一条十分隐蔽的地道,恰好可以供我们潜入。“只要到了半山腰,就能接近地牢的看守点,我已经在那里打点好了人,到时候可以直接冲进去,将关押在里面的人全都救走,然后靠着这些人来转移长老会的火力。”
她的计划十分周密,我一边点头,一边反问道,“可光凭地牢下的那帮人,只怕也未必能够支撑到天亮吧,到时候我们怎么离开?”
黄玲小声说,“码头那里准备了一搜小船接应,负责开船的都是我的心腹,等搅乱地牢之后,我们立刻朝码头侧离,上了船,我会立刻发射信号,到时候你留在外面那些朋友也会立刻对总坛展开进攻,只等大部队一到,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不得不说,这女人策划的还是挺周全的,只是我心里仍旧担忧,感觉事情未必能够向我们所预料的那般发展。可事已至此,没有拖延的理由,很快我们就跟随黄林离开之前的石厅,转而转入后山的一条隐蔽通道,一路抹黑爬行,顺着小道来到了半山腰。跟随上我们的人数量不多,除了我和黄玲之外,就只剩下四个身手不错的中年人,一路摸索,总算来到了地牢外,望着门外那几盏幽幽的烛火,我心里莫名有些不淡定,赶紧猫腰藏在树林下,眯着眼睛观察起了四周围的环境。这个地牢范围很大,整体嵌入一片山壁,内部空间复杂,但暴露在外面的却并不多。我只能看见一块落差将近二十米高的石壁,上面开凿出了很多小孔,每个小孔中都有零星的光线透露出来,烛光摇曳,隐隐浮动着一些守卫的身影,防守得极为严密。我压低声音说,“这地牢是长老会的核心看管地带,附近的守卫估计逼近了三位数,少说也有三五十人,你打算怎么冲进去救人呢?”
黄玲小声道,“硬闯进去肯定不是办法,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在里面安插了人手接应,再过半小时就到地牢守卫换班的时间了,他们每次换班都会出现几分钟的空窗期,我们可以趁这点时间潜入。”
黄玲总是这样,不到最后关头,坚决不会亮出自己的底牌,我也只能忍着,默默等待时间流逝,并随时关注地牢前面的守卫变化。果不其然,过了二十几分钟后,那些值守在地牢前面的人开始换班,一群黑衣术士正在脱离岗位,朝着地牢外面的某一个木质建筑走去。与此同时,那个木质建筑内也有一些人马走出来,接着双方人马开始交接。“时间到了,我们赶紧行动!”
黄玲也注意到了这点,立马从树林中站起来,快步绕到地牢一侧的石壁下面。同一时间,那地牢上面的石孔内,也毫无征兆地垂下来一根绳索,落在了前面的石壁上。黄玲没有丝毫迟疑,上前拽了拽绳子,随后压低声音说,“抓紧时间,一定要快,这帮人换班只要三到五分钟,一旦守卫们重新抵达这里,我们一定会暴露。”
说完她就腾身跃起,脚尖好似蜻蜓点水一般沿着石壁攀爬,借助那根绳子的牵引,很快就爬到了十米高的区域,将胳膊一搭,接力翻身,没一会儿就钻进了那个石孔。我依葫芦画瓢,急忙抓住绳子,用同样的方式翻身跃了进去。跟随黄玲起事的都是好手,大伙儿并没有飞多大功夫,就成功翻越了外面的石壁。等我穿过石孔,朝着里面看去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存在一条比较宽敞幽静的石壁通道,通道弯曲延伸,可以直通地底。在距离我们不足五米处,则点燃了一盏油灯,油灯旁守着一个身材短胖,脸上带一块明显刀疤的中年男人,正是黄玲最为信赖的手下,福伯。“你居然也来到了这里?”
望着主动接引我们上来的福伯,我心中很是惊讶,福伯则是微微朝我望了一眼,眼中浮动着几分疑惑,迟疑说,“你是……”我先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还贴着一张人皮面具,福伯未能一眼看出我的身份,也在常理之中。黄玲快步走来说,“他是廖凡,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赶紧带我们去地牢下面救人!”
时间紧迫,黄玲直接用上了命令的口吻,福伯也知道情况的紧急,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走进那条地下通道。再福伯的带领下,我们行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金属栅栏前面。这个金属栅栏表面设置了机关,非内部人员拿着钥匙不能开启。好在福伯早有准备,掏出钥匙后,飞速插进锁孔,同时将中指咬破,点在栅栏上面画出了一些歪斜扭曲的符咒,同时嘴里念念有词,飞速说了些什么。我静静站在后面,默默观察他的举动,忍不住将眉头一挑,很小声地对黄玲问道,“福伯怎么会对地牢这么了解?”
黄玲小声回复道,“我做什么事都会先布局,为了这一天,福伯已经在地牢里蛰伏了半年之久,他的指责就是看守地牢囚犯,身为这里的牢头,自然清楚怎么开启机关。”
我恍然大悟,不由得对黄玲多出了几分钦佩。这女人果然很精明,凡是谋定而后动,居然早在半年前就开始策划这一天了,那时候的她还没有失势,要把自己的亲信安插进地牢,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越发说明此人城府的可怕,估计后续的一切事情,早就在这个女人的掌控之中了吧?几秒钟后,福伯已经成功开启禁制牢笼,指着前面黑黝黝的地牢空间,丢来一窜钥匙道,“两分钟,能救几个是几个,千万不能拖延,一旦被外人的人发现我们的举动,所有人都会变成瓮中之鳖。”
我们纷纷点头,各自拿到钥匙,跑去地牢下面的囚室开门。够资格关押在这里的,基本都是修为十分厉害的人,我冲到最前面的一个球笼,看见一个穿白色囚服的老头正坐在里面打坐,二话不说,立刻开启球笼大门。这老头则是一脸惊诧,猛地站起身来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放我出去?”
时间很紧迫,我根本来不及解释,头也不抬地丢出几把钥匙,“赶紧帮忙,把你的狱友也放出来,抓紧时间逃离这个鬼地方,记住了,这是唯一可能脱离罗阴门的机会!”
那白衣老头先是愣神了一会儿,接着很快反应过来,先用钥匙打开了手脚上的镣铐,急不可耐地冲出牢房,大笑三声道,“哈哈,想不到我刘擎还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等脱离囚笼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还是等你活着离开这里再说吧。”
我没有跟这人攀交情,尽管心里清楚对方能够被囚禁在这儿,身份和地位一定不会简单,可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还顾得上攀谈?放心这个老头后,我又急忙跑进其他牢饭,用极快的速度释放出了更多囚犯。这些囚犯的反应都是一样,从惊讶到狂喜,一个个都状如疯癫地跑出牢房,激动得又蹦又跳。之前黄玲也讲了,被困在这个地牢中的,大部分都是曾经在罗阴们犯过错的老人,也有一些因为和龙九意见不合,而遭到打压的长老级人物,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长期和罗阴门作对,最终导致受了擒获的江湖人。总而言之,能够被关押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比较厉害的修行者之辈,实力不可小觑。这些人脱困之后,便立刻帮助我们打开了其余的囚室,我则一个劲地往地牢后面跑,途经一个比较特殊的小房间后,便看见一道枯瘦如柴,满脸浮现淤青和伤痕身影,正静静地盘腿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向我。是他,陈守孝!望着这个形同枯木,但眼芒却锐利如刀的老头,我的心头顿时狠狠震了一下。回想两天前,这老家伙在码头外大杀四方,凭一己之力震慑得几十个血巾卫不敢轻举妄动的转壮举,我的内心也是一阵激荡。他是青城山的长老,在江湖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更是颜墨白的师叔,对于飞剑的造诣出神入化,虽然因为年级老迈的缘故,熬不过罗阴门的车轮战而失手被擒,可通过他之前的表现,我却清楚在这道外表看似沧桑老迈的身影下,究竟隐藏着一头多么强悍的雄狮之魂。我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打开监牢大门,匆匆取出钥匙,解开这位陈长老手脚上面的镣铐。陈长老显然是对我存在一些印象,看见自己曾经追杀过的目标,居然主动替自己解除禁制,心中不免诧异,冷冷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用沙哑的语气说,“年轻人,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抬头,与他犀利的目光对视,随即说,“之前我从白城子越狱,不过是一种迷惑敌人的手段罢了,我的真名叫廖凡,不知道前辈有没有听说过?”
“是这样?”
陈长老眉心一动,原本死灰般的眼中产生了一些欣喜的波动,拍手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是老夫糊涂了,之前错误地追杀你,还请小友不要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