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刀,在他满是肥肉的肚皮上狠狠斩了上去。可这样的战斗显得很无力,负责追击我们的人远不止一个,随着前面的人倒下,后续还有很人进场,将我们的逃生路线围得密不透风,丝毫没有冲出去的可能。我和黄玲都下意识靠在了一起,望着眼前杀之不绝的追兵,赶到空前乏力,就在这时,却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巨大的气势冲天而起,竟然将前路的人马全部给逼开了,随着一道剑光亮起,前方的压力一轻。我抽空挣脱出来,回头一看,却见陈长老再次握着那把飞剑,已经挡在了我们后面的路上,面如铁石,朝我挥手喊道,“廖凡小友,你们先走吧,这里的追兵交给我来挡!”
听到这话,我和黄玲都是一脸的震惊,要知道这次追击我们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个都是罗阴门最拿得出手的精锐,陈长老再猛,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搞得定这么多人?我本能地摇头,说不行,敌人数量太多了,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陈长老却没有搭理我的话,反倒一挥手臂,将我推了回来,随后我耳边就响起了他无奈又充满威严的话,“这么对追兵,注定是逃不掉了,我之前和长老会的人血拼过几场,早就受了内伤,强撑到这儿已经是极限了,继续跑下去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有可能成为你们的拖累。”
我心中一震,看向他灰蒙蒙的严重浮现出来的那一抹死气,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威猛和倔强的小老头,不过一直在硬撑。想想也是,他被人抓走之前就收了很多伤,在地牢中承受了这么多折磨,来不及休息,又马上强撑着掩护我们逃出来,这样的遭遇就算是换成铁人都未必能扛得住,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陈长老呢。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清楚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不能逃离这里,索性就不逃了,一把推开我,手中握着那把杀气腾腾的飞剑,主动迎向身后的追兵,大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气势。我心中一紧,虽然相处时间不长,陈长老那种豪迈且视死如归的气势却深深感染到了我,正要上前把人拉回来,手腕却是忽然一紧,被黄玲强行拖拽着朝另一个方向跑去,“陈长老明知道自己会死,还是拼着最后的力气去给我争取时间,你去干什么,难道想和他一块死?”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头一看,却见陈长老已经跳到一个窄桥上,脚下生风,正在快速地踏动罩步,同时将目光定格在那帮追兵身上,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罗阴门中居然藏匿了如此多的高手,也好,让我老头子见识一下你们的能耐,有了这帮人相陪,黄泉路上也不算寂寞啊!”
话音刚落,他停止踩罩,将手中飞剑朝天一举,我隐约听到了轰隆隆的雷鸣声,一道睥睨天下的剑光陡然而生,形成一道刺眼的光柱,朝着所有袭来的追兵笼罩上去。这一剑的锋芒让我感到眼晕,璀璨的剑光夹杂着术咒爆发的雄威,几乎照亮了半个主峰,没有人能够抵御这么强悍的气息,那一道光芒犹如太阳一般,点燃了笼罩所有人内心的死亡阴影,也为我们照亮了逃生的路线。我的双眼几乎陷入的暴盲,耳中却夹杂着大量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刀兵相碰,不断传来追兵们的惨叫和嘶吼。等到光芒暗淡下去的时候,陈长老依旧伫立原地,保持着剑指前屈的姿势,反观那群冲在最前面的追兵则是集体倒在地上陷入了哀嚎,不仅是一些普通的血巾黑衣,就连瞿令使和鬼老太这样的高手,也无一不被他的气息所摄,都一脸骇然地地坐在了地上。只是相应的,陈长老这一剑也耗光了自己的生命力,几乎是靠着燃烧寿命的方式在替我们阻拦敌人。趁着追兵们被他的法咒拦截下来,一时半会无法展开追击的时候,黄玲已经带着我逃到半山腰后面的一片瀑布下,指着下面湍急的流水说,“这里是唯一的逃生通道,快下去!”
说完她推了我一把,率先跳下瀑布,我则呆呆回头,望向陈长老把手的那一条断桥通道,心中无比纠结。叮叮当当的响声扔就在持续着,爆豆子般的声响更是不绝于耳,然而我却感应出,属于陈长老的气息正在飞速减弱,他已经燃烧掉了生命力中的精华,全凭着一股毅力在和敌人对战。可就像我预料中的那样,一个人再厉害,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敌人的千军万马呢?砰的一声,我听到了一阵夹杂在刀兵碰撞声中的轻微闷响,随后那道屹立在山腰上、犹如一块岩石般的身影轰然倒下,几道巨大的喧哗声传来,夹杂着欢欣和怒吼,“他死了,这家伙终于死了!”
“哈哈,该死的臭老头,死得好!”
无数人的吼叫声传遍了山腰,我眼睁睁看着敌人践踏他的尸体,再度组成一支追兵,朝着山坡方向疾驰追赶,心中有着千万种挣扎与无奈。可最终,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恶狠狠地一咬牙,含泪朝瀑布中跃去。心情早就冷透,然而我的血仍旧是热的,热的滚烫,然我浑身血气也跟随着陈长老的死亡一起暴走。跌入瀑布的瞬间,我的手触碰到了一块凸起的顽石,连忙借助水流浮力跃起来,跳到了小溪左侧的一个浅滩上。与此同时的,头顶有着一道青朦朦的光华闪烁而过,化作一道强流破空,并咚的一声,狠狠坠落在了瀑布当中。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上去,将那柄青色的长剑捡起来,死死握在了手里。剑锋微凉,上面还流淌着陈长老的鲜血,经过水流的冲刷,血渍已经变得相当淡薄,可血液中流淌的温热感,仍旧让我泪目,赶到脑中一片眩晕。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这柄失去了主人的飞剑,最终居然有跌落到了我面前,上面湿漉漉的鲜血和水渍让我感到异常的揪心和难受,回想着陈长老耗尽精血,最终倒下去的那一幕,心中却有着无数暴走的杀意正在郁结。我紧了紧手上的剑锋,感到微微酸麻,残留在上面的剑意似乎在左右着我的神智,瞬间我感到颅内一紧,下意识地喃喃道,“陈长老放心,我一定会把飞剑送回青城山,完成你的临终托付。”
仿佛是听到了我的话一般,剑锋不在颤动,我耳边好似有一阵清风掠过,隐隐的,还传来那个倔强老头的一声叹息。现场实在太乱了,上面的罗阴门教众仍旧在拼命追逐我们,除了陈长老外,那些被我们释放出来的囚犯们死的七七八八,有的临阵溃逃,有的则被逼进山中乱窜。虽然我们躲到了瀑布下面,可按照这帮人的追击速度,早晚还是会追到这里来,想通这点,我便用力抹去了眼角湿润的水渍,回头对黄玲说道,“接下来应该往哪儿走?”
黄玲指向山脚下的一条路,快速说道,“那里有条比较隐蔽的路线,可以绕开敌人的主力部队,我们快去吧!”
说完她双腿一蹬,飞身跳下山坡,我紧随其后,扯掉一块衣袖,将无柄的飞剑绑在了自己手腕之上。靠着黄玲的指引,我们倒是甩开了追兵的主力,可地牢这点搞得这么热闹,也早就引起了小镇方面的关注。我们沿着羊肠小道飞奔,没等跑出多远,前面又有一道火光亮起,从树林中跑出一个身穿黑色锦袍,面容古拙的老头,手中拿着一根龙头拐杖,阻拦在路中间说道,“圣女,还是束手就擒吧,你把总坛搅得这么乱,这次犯得罪过可不轻,就算老夫也不得不出手拦截你了。”
“周令使,连您也要跟我过不去吗?”
黄玲将短剑横在胸口,望着这个手拿龙头拐杖,气势强悍的老头,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看得出,她和这老头的关系应该不错,想必祖上也是故交吧。然而面对黄玲的质问,那个姓周的老头却是一声长叹,“我也不希望和你闹到这一步,可你今天的做法实在太过分了,如果我不参与对你的拦截,尊主一旦怪罪下来,我的那帮徒子徒孙也要遭到连累。”
黄玲点头,表示懂了,但却没有任何束手就擒的意思,冷冷地看向这个枯瘦老头,“墙倒众人推,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既然这样,小妹只好得罪了!”
一道剑光飞扬,黄玲直接中止了谈话,浑身再度弥漫出血色的煞气,直扑那老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