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六点,我起了个大早,下楼后第一个件事就是找到旅社老板打听去兴宁的路,谁知道作为本地人的旅社老板也是一脸懵,摇摇头,表示自己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我又换了好几个路人,四处打探有关兴宁镇的情况,得到的反馈无一例外,每个人都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兴宁。我沉默了。麻江县并不大,一个总人口仅有五六万的小县城,不可能存在那么多陌生的地方。想到这儿,我无奈只好给老陈打了电话,询问他知不知道兴宁?老陈也说不知道,他参加工作后一直在渝都上班,对周边小城市的路况并不是太熟悉,但表示可以帮忙,找局里的其他人问一问。挂完手机后,我便焦急地守在旅店阳台等待。过了两小时左右,老陈回了个电话给我,表示爱莫能助,“都问过了,甚至找了两个来自麻江县的片儿警,都表示没听说过兴宁镇,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还是说张浩的未婚妻提供给你们的是个假地址?”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这么可能,随后拜托老陈继续帮我调查下去。挂完电话,我又去了一趟医院,在病房外面找到了正独自落泪的孙菲,主动聊起了这些事。孙菲很苦恼,“可张浩临走时的确是跟我这么说的啊,他说自己要去兴宁待一段时间,那里有个大客户要找他谈事情,别的事情他没有说得太详细,唯独这个地址我绝对不可能听错。”
我想了想,说那不这样吧,你不说是,张浩是被一个警察在的县郊发现的吗,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警察的联系方式,让我和他聊聊?孙菲马上点头说,“好,我手机上还存着那个警察的号码,这就给你发送过来。”
接着她掏出手机,将那个发现张浩下落的警察信息转给我,我拿到联系方式后,便立刻拨打过去。铃声响了四五遍,那头终于接听,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喂,请问找谁?”
我忙说是胡警官吧?对方说是的,反问我找他干什么?我忙说,“你还记不记得一个多星期前,自己在路边捡到一个甚至失常的病人?我是这个病人的朋友,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方便吗?”
对方说,“这样吧,我正在执勤,白天可能不是太方便,要不下午六点的时候我来医院附近找你?”
我急忙谢过,挂完电话,提前跑去越好的地方等待。时间慢慢流逝,到了下午五点五十几分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我低头一看,是那位胡警官打来的,“喂,廖先生你在哪儿,我已经到了医院地下车库了。”
我急忙让对方留在车库那里,自己马上乘坐电梯下去。紧赶了两分钟,我终于见到这位胡警官。他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留着两撇小胡须,表情比较木讷严肃,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见面之后,我们先是握了下手,简单介绍自己的身份,接着我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询问胡警官具体是在哪里捡到了张浩?胡警官眯眼想了想,随后告诉我,是在省道和高速路交叉口,一个叫马家荡的地方,距离城区大约二十里路,位置比较偏,但交通还算方便。我哦了一声,又问他,知不知道兴宁镇在哪儿?胡警官摇头,说这个他就不清楚了,“我印象中整个麻江县并不存在一个叫兴宁的小镇,你们会不会是弄错了?”
我叹口气说,“也许吧,找不到兴宁镇也没关系,只要搞清楚张浩是在哪里被弄丢的就好……胡警官,我想去你当初发现他的地方看一看,不知道可不可行?”
胡警官听明白我的意思,点点头,说可以,反正他明天不用上班,可以带我去那里查看一下。“谢谢。”
我急忙谢过,随即邀请胡警官上了我的车。出城的路上,我找胡警官了解了一下当时他发现张浩的细节。胡警官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我和同事查车,半路经过那个地方,感觉到了尿意,就把车停下来,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方面,扒开草丛,立刻就看到里面趴着一个神志不清的人。”
他大致向我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我点点头,又反问说,“那地方这么偏僻,当时附近有什么可疑的人经过吗?”
“没有。”
胡警官摇摇头,又好奇地看我一眼,说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怀疑自己朋友遭到了绑架?我无奈道,“说不准,他刚离开家的时候还好好的,途中消失了几天,然后就被你发现昏睡在草堆里……我的确有这方面的怀疑,感觉我朋友可能是被人绑架了,才导致弄成这样。”
“应该不会。”
胡警官却摇了摇头,说如果是绑架的人,多半会有搏斗和暴力殴打的痕迹,可我看过你朋友身上,白白净净的,除了意识不怎么清晰外,没有任何异常。我不再说话,只是扭头看着窗外渐渐暗淡下去的天色,心中覆盖上了一层形容不出来的阴影。总感觉张浩这事怕是没这么简单。驱车半小时,我们来到了当时发现张浩的地方。胡警官让我把车开到一棵大树的阴凉脚下,朝对面斜坡下的草丛一指,“我当时就在那里发现的你朋友。”
我应声看过去,那里是一个随石子铺成的平摊,草丛十分茂密,而在齐人高的草丛背后,则是一个跨度约莫四五米的斜坡,斜坡后面是一片相当幽寂的小树林,人迹罕至,像是多年没有人从里面走过了。我来到草丛前面,找到张浩当时昏睡过去的地方,仔细对比了下现场留下的脚印,随后指着矮破后面的小树林道,“张浩应该是从那个地方滚落下来,失足摔到了下面,因为这里草丛太深,所以身上没有留下摔伤的痕迹。”
胡警官看我一眼,皱眉道,“这片树林很荒凉,几十年都没人进去过,你朋友好端端跑去那里做什么?”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我想知道的,当即不说废话,直接沿着那片矮破攀爬上去。十几秒后,我手脚轻快地翻越矮破,来到后面的那片小树林,果然察觉到这里出现了很多凌乱的脚印。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当时的张浩一定正遭到什么人的追逐,是迫于无奈才翻下了后面的矮破。